他就身体不宁,说道难保性命,我只道他出口无心之说,岂料到三更后,千岁竟归阴了。实情卑职不知他如何病症,怎样身亡的,望求大人鉴察真情。”包爷一想果然正是庞洪算弄他的,便说:“驿丞,只恐这千岁不曾死,或者有人顶替,你可知么?”驿丞说:“不然,这一天,众英雄多来送殓,就是下官也目击他人棺的,明是千岁的尸骸,焉有别人顶替下他?”

包爷听了,复出庭外,驿丞随后。包爷走到庭外,仰面观天,这颗武曲星仍然金光灿灿。又问驿丞:“这首是何所在?”王正说:“前面是百花径,再过去半里,名钓鱼墩,向正东南角就是天王庙,狄王亲停柩之所。”包爷暗忖思,这崔信之言,果然不差,这颗武曲星光辉金彩,必然英雄在世未死。故前时狄爷之弟张忠多说急病身亡,推辞相验,定然他们用了巧计。如今想来,狄青已在大王庙了。此时驿丞旁观包爷如此光景,甚是可怪。又见他仰面观天,不知何故,又不敢开言就问,当时回步庭中。有驿子说:“启上老爷,晚膳摆开了。”驿丞尊声:“包大人,休念卑职是个贫寒下吏,况且夜深无物,相敬淡酒粗肴,多有亵读,望大人恕恶。”包爷说:“驿丞,休得套言,本官原说过不准备酒的。”驿子对看八个排军说:“列位请来这里用膳。”包爷说:“你们去吧!”八人跟着驿子去了。包爷一头吃饭思想来,此事难办,又思王正为人忠厚,深知狄王亲乃国家倚重之臣,不从主命奸谋,立心存了功臣性命,志足可嘉。本官有日提升他官职,庶不负存心忠厚之人。此时用膳已完,时交三鼓,说:“驿丞,你且去睡罢。”又吩咐排军:“你们各人去睡,本官且独坐在此,不要你们在此。”包爷虽然如此说,众家人谁敢去睡?驿丞说声:“大人此刻只得半夜,如何坐等天明,粗俗床帐,请大人权为安息如何?”包爷说:“一夜不睡,有甚要紧!你去睡罢。”王正思量真是气闷,想他到来,真乃奇怪,是否果有冤魂告状,亲身前来,访察根由的?我今已把真情深露与他,听他如何发断?还望他不要留恋此地才好。

不题是夜驿丞烦闷,再言来日五更三点,众官员参见君王。此日上殿,包公不来见驾,今日不见他上朝,无子也不动问,按下朝中不表。

再言包爷此日吩咐张龙、赵虎如此如此。二人依命而行。王正只道包爷就要回去,岂知他又不动身,只得吩咐庖人备办早膳。有驿子悄悄来问驿丞说:“老爷,到底包大人为何处忽到来?”驿丞说道:“包爷前来访察狄千岁的事:只为阴魂在乌台告状,他所以到来。”驿子听了心惊,说:“老爷,有这等事!幸得千岁不是老爷谋死他的。”不题驿子之

且说张龙。赵虎奉命打听,此时回转驿中,禀上包爷说:“小人奉命往天王庙查问,左右邻人多说,庙中有妖怪出现,现如今千岁的棺木停在庙中,四位将军守柩。别的事情多不知道。我们又问他进庙否?众人说妖怪厉害,不敢进去恭神。”包爷听了,想来说有妖怪之言,又是五人的传言作弊。“本官若然直进庙中,倘然狄青不在,岂不惊觉了他?倍加深藏埋隐这英雄了。算来不知他藏在此庙否?罢了,本官自有道理。”原来包爷计策甚多,想一回定了主意。且待候至日落西山,吃过晚膳,不坐马匹,带了八个排军徒步悄悄同行,至半个时辰已到了天王庙。将已二更时候,左右人家多已闩门闭户,庭园寂静无声。此时星辉月朗,包爷又是周围观看。此庙有三大进深,四方围壁,只有庙前门,并无后户的,但是后座墙壁是南方,这壁矮些。但不知如何访过千岁,正是:

忠心尽力匡扶国,权佞无材莫慰君。

第六十八回 包公密访赚英雄 狄青埋名逢铁面


诗曰:

遵师遣命服灵丹,待满灾星除佞奸。

暗隐忽逢包拯赚,英雄复又谒龙颜。

却说包公深夜来到天王庙,四周观看,只见后座墙壁低些,可以扒上。即唤过高松、张吉,吩咐这两个排军如此如此探听。二人听了暗说:“这大老爷办这事,鬼头鬼脑的,如今又叫我二人做起贼来。扒上屋顶打探,真乃可笑的。”此时张吉跪下,高松两脚踏在肩头上,张吉在地下腾腾立起身来,此名为矮子接长人。此刻高松双手扳扒围墙,两脚在他肩上轻轻一送,早已登上瓦面。四周一看,寂静无声,只得在瓦面东边,扒过西边去,静听一回,西南角隐隐有人言语声。高松又扒过西南角,果有人言语。轻轻扒开瓦块,岂知尚未扳离,早有灰泥跌下来,只得不敢动手。无奈不掀去瓦块,不见其人,只得伏于瓦面静听。

只闻一人说声:“大哥,休得心焦,我们各敬三杯,且自开怀乐饮罢。”又听一声说:“贤弟,我的心事甚烦,叫我如何吃酒呢?庞洪原与我没甚大冤仇,三番五次陷害于我,幸而屡屡不中他奸谋。虽然今日不计较这奸臣,但使我母子分离。虽然你们常常走回去探望母亲,到底使我远离膝下,不能侍奉晨昏。倘得母子相依,我也不愿拜相封王,不如乐守乡园,深耕浅褥,淡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