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面,盘用花消堪堪将尽,急得泪流满面。想前思后,当年枉读诗书,因以微名斗禄,抛妻弃子,临行妻病,知我领凭赴任,那晓遇贼被害,受此艰难。愁中想起一事:风闻于成龙特旨升了山东按察,已经到任。久慕此公才高智广,铁面无私,初任乐亭县为官,审驴断事如神。而今进退无门,趁着还有几两银子,何不赶到济南谒见于公,细述苦衷,倘然一念垂怜,岂不是个机会?主意已定,雇一辆马车,开清店账,装上行李,出店上车,竟往山东济南告状。
  且说充官群贼,自杀邹公,扮为知县,昼夜兼程而行。这日将至官亭,转牌先到,蒲台巡检云公、县丞芦公及合县人员,青衣衙役庄丁,执事鲜明,一齐接迎强贼,走上官亭参见。强贼吩咐:“搭轿!本县进城,走马到樱”众役答应,排开执事,前呼后拥。又有主簿典史道旁打躬,一概免礼。登时进衙升堂,也不行香拜庙拜客,不投文,不放告,不办事,终日只在后宅,假推有病,每日畅饮,暗差伙贼八个,济南一带购买马匹,预备瞅空盗库银以便好跑。
  且说邹夫人与公子,自从邹公上任去后,不觉两月有余。
  夫人病体己痊,总不见来接。罗氏夫人这日独坐房中,不由心惊肉跳,闷闷不乐。莫非老爷途中有什么事情?令人难测,至今音信杳然,暗自落泪。正在叹惜,听得帘拢一响,进来幼子邹舒,口尊:“母亲为何伤感?”夫人叹气开言,备细说明缘由:“你来的甚好,明日清晨收拾行李,多带盘费,前到蒲台瞧看汝父,可速回来报我,休叫为娘的盼望。”公子闻听,连忙答应:“为儿晓得。”夫人又吩咐丫环:“与你少爷收拾行李。”母子分别,出门往蒲台县访问音信,一路无辞。这日望见前面有一村庄,垂杨树下,多人拥挤。公子停驹观看,却是年高算命先生,旁边写着‘赛神仙”三字。公子思想:何不与天伦算其吉凶?邹舒弃镫,马拴垂杨树上,挤入人群之内,望其施礼。先生离座说道:“少爷有何见教?”公子含笑,口尊:“先生,敢劳推算一命。家父今年四十二岁,八月十七子时生。”先生细排四柱,富贵穷通算定,尊声:“少爷令尊八字很好,己酉科中举,五行全有身君恩,目下不利,逢劫杀之运,白虎穿宫,路遇恶人,险作无头之鬼,真是死里逃生,幸遇善人,恶运今年交过,从此享受荣华。学生据实直谈,不会哄骗。”邹舒说:“先生,讲哪里话!”连忙将卦资躬身奉过纹银一钱。未知如何,且看下文分解。



第四回 罗夫人房中遣子 邹舒途路占星相


  话说公于交过卦资,说:“还要相烦再瞧一命。”随讲自己八字。先生细看一遍,说:“此命一十九岁,九月初八酉时降生,造定荣贵,前程远大,为官作宦,尽是实言,并非奉承。
  眼下也是生灾,丧门吊客,又犯豹尾,还有几天牢狱之厄。”
  邹公子闻说,愁眉不展,此乃为访父亲,有什么牢狱之苦?未可全信!执手道及:“有劳了!”至树下解马骑上,顿辔而走,饥餐渴饮,晓行夜宿。这日望见蒲台县城池,催马进了城门,只见街市作买作卖,闹闹吵吵,红日西坠,暂且住在店内,明早进衙探事。陈店主前来尊声:“贵客用什么酒菜?吩咐好办。”
  公子带笑:“快把美酒佳肴拿来!”店主连忙唤人秉灯,开坛烫热,酒菜齐端,店主旁边陪坐。公子开言便问:“贵处县官可好?”店东回言说:“新任县主本贯山西,原是举人出身,实授敝处知县。自到任以来,不知为何,并未理事,都是县丞芦老爷审办。”公子沉吟半晌,又尊:“贤东,实不相瞒,这位新任琴堂,就是家父,养病不知所为何事,明日面见时便知分晓。”店主听言,方知是公子。未知如何,且听下文分解。



第五回 邹公子登途自叹 蒲台县寻父遭擒


  话说店主知是县公的儿子,唬得双膝跪倒,口尊:“公子,休要见怪。”公子说:“老丈多礼。”离坐伸手搀起。店主唤人另整酒饭,不一时,复设席面,满斟一杯,亲手奉敬,说挚谦套话语。邹舒得了信息,忧中变喜,放量欢饮,酒有八分。三更以后席散,送出店东,闭门打开行李,熄灯而眠。次日梳洗,换上衣衿。店主预备酒饭,款待殷懃,房价一概不要,亲送邹舒出店上马,穿街过巷,来到衙门以前。公子下马,向守门军牢说:“你们快去通报,就说公子前来。”把门人开言:“呔!你是何方光棍,混说些什么?”众贼将公子大骂:“还不快走!”公子听说,冷笑:“你等少要胡说,与我快报,难道公子是假的不成?只叫出个随来的长随,自然明白。”邹舒哪知把门军牢就是献县的盗贼。又听完,就知消息踏犯,唬得胆裂魂飞,乱哄哄通报贼头,齐说:“不好,今有邹知县之子,现在衙前,快忙商议。”蓝面神听毕,也唬得魂魄俱散。迟疑半晌,生出恶计,口呼:“众位莫急!只用将他拿住,送至东衙,取供问罪,赖其假充官亲,岂不妥当?”凶徒齐夸:“好计!”立刻发出八个贼人锁拿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