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三回 于抚台店中吵嚷 臧书办劝问情由


  且言贤臣说:“你这店家太也欺人,出言无状,难道借间房子会客,就占了你的地皮不成?这样无礼,县里书办怕如天爷。莫非我就狠不济吗?况且还给你赁钱二百,既作买卖,不知和气,一定送到县官。”
  店家闻听就恼,说道:“你休讲梦话,谅来合我一样人物,不用瞎摆,唬谁!嫌窄快搬,我店不赚你钱钞。”贤臣听说越气,正然吵嚷,藏书办进来店中,衣帽鲜明,缎棍一般,见贤臣品貌端方,在那里喊叫生气。店家见书办进来,越发占理,把客借房之事向刑房说一遍。臧静庵说:“不用吵嚷,借间屋子不过会客,多大功夫?请问贵客要会令友办事,必定是讲生意。但不知尊姓大名?贵处哪里?作什生理?要会哪个?我就是本县屠老爷衙门刑房,姓臧名清,号是静庵。”书办通名,贤臣陪笑叫声:“师傅听讲,在此已住两三天了,敝处保定因事到此,姓于,借上房系会贵县屠公。”书办听说是会本官,复又问道:“贵客与我们本县系亲,还是朋友?既然认识,为何不住衙门里去?”贤臣回言:“在下原是要去,因系官衙无人通报,未免有些劳神。站在辕门等侯,是以借上房一会,还想烦店家替我送个报单前去通知,谁料反倒胡言乱道。既是师傅你来,就烦你去请声,恐县尊不理,还有一件东西带去,屠老爷要看见,必然前来会我。”说着,掏出一物。书办接来打,是张龙票!上边御玺,两边五爪金龙,看见不由惊怕,才知是抚院大人,立刻送过,双膝跪倒,磕头碰地。店家登时吓得筛糠。书办说:“不识大人金面,站立说话,罪该万死!”店家也不住的连磕响头,合店人俱都害怕躲开。
  贤臣拈髯叫声:“店家,你十分可恶,你说我和你一样,又说只敬书办,这会子连书办亦跪在此间,少迟你的县官见我,只怕也要跪上几跪!姑念无知,小民饶恕,快去收拾!”店家连忙磕头答应,此时另是个嘴脸!跑去开门打扫,居中设座,家内铺炕毡子抱来铺上,佛前桌帏解下,拴在桌上,让贤臣进去坐下,书办捧茶伺候。用罢,贤臣吩咐:“书办,速去报与知县,不用伺候公馆,本院就到衙门,有事要办。”臧书办答应,跑出店房,如飞而去。县官听见大人坐在店中立等,即乘马出衙,传齐三班衙役,打着执事,人夫轿马,到店门首。县君身穿吉服禀见。贤臣立刻出店上轿,执事鸣锣响道。县官后跟随进衙,大堂坐定,标发火票锁封,唤上差人接签,速拿孟度听审,再传时氏香兰到案。县官屠才站在一旁,胆战心惊,暗说:“此事曾得银三百两,我也有些不妥。”
  且说恶人孟度见时氏伤痕渐好,进房又想与烈妇成亲,令人摆下酒席,说是今番定要与美人追欢取乐。未知如何,且看下文分解。



第八十四回 难佳人凶徒动怒 逼烈妇恶棍生嗔


  话说孟度来到房中扑佳人,转身坐在牀上。时香兰面向里边落泪。贼人带笑口呼:“娘子,前日胡行,多有冲撞,今日特来治酒与娘子赔罪。奉劝不必啼哭。”丫环摆酒,这一次俱各留心,恐寻拙志。孟度见酒席摆齐,亲身斟酒,走至时氏跟前,开言说:“美人请酒,前次得罪,望祈包涵。奉劝娘子,你丈夫穷酸,家下淡薄,吃穿艰难,谁似我家豪富快乐?骡马成群,良田千顷,仆妇家人,珍珠玛瑙珊瑚,身穿绫罗绸缎,交接府道官员,家业给你掌管,侍妾人等由你使唤。若有欺你,我就不依,何等快乐!比那穷酸胜强百倍。”说着手拉时氏。
  烈妇回身一推,“当啷”,金杯落地。孟度正欲动嗔,又把怒气忍住,还是满面含笑说:“美人,奉劝皆是金石之言,只因爱你花容月貌,才这样下气,再要扭性,难逃公道。素日谁不敬我?若保贞节,枉用其心。”
  时氏听罢,回身指恶贼骂道:“朗朗乾坤,抢人妇女,再三威逼,只顾胡行,上天难容!远在儿孙,近报己身,循环一到,万刃碎尸!富贵焉能动我?如今视死如归。生前不得伸冤,死后也要报仇!”起身手举酒坛,照着孟度打来。恶贼闪过,骂声:“贼婢,太也胆大!”吩咐丫环动手剥衣,一齐上前解扣。时氏正在急难之处,忽听房外响声,丫环进房,跑得吁吁而喘,口尊:“员外,知县差人来请,有机密事相商。”恶贼听说,无奈只得前去,说:“将时氏且自松放,小心提防,倘有疏处,回来俱各追命。”丫环们说:“知道。”孟度迈步出房,来到大厅,且看下文分解。



第八十五回 众公差智锁凶徒 时香兰公堂诉苦


  且说孟度上厅,刚然转过屏门,就见众多捕役,带笑口称:“众位,屠县尊请我,未知何事?”捕快闻听说:“员外,县主差我等,说有紧事,不知其中情由。”说着,冷不防套住孟度,哪容分说,拉起要走。捕快崔标眼望申明讲话:“速到后面将齐秀才之妻找到,你我好至衙门交差!”答应。去不多时,上厅,跟随出大门以外,惊动康家合庄老少军民,齐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