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杀死,碎剁尸骸,埋藏你家后院,五百纹银已入他手,可怜无人替我雪恨!贤妻若念大义,替伸此冤,醒来别当虚浮梦景。再要多说,恐惊鸡犬,那时难以行走。”说罢,牀前击了一掌,刘氏贤人惊醒,觉得冷风飕飕,出房而去,唬得魂飞,村庄之内,虽无更鼓,大概已交三鼓。贤人想前思后,怔得半晌无言,只说:“奇怪,方才梦见丈夫回家诉苦。”未知如何,且看下文分解。



第六十五回 刘锦屏试探天伦 房乡民喊冤告鬼


  刘氏说:“儿夫被我天伦图财害死,欲说梦景不真,又再三嘱咐,此事令人难猜。若说无有冤情,丈夫手提人头,尸骸不整,说得详细,父亲图财杀婿,料来焉肯下此毒手?替夫鸣冤又无凭据,梦中口词,如何当官告状?况且仇家又是天伦,岂有无故生非,就去告状之理?此事非小,不可轻举妄动,须要见其真实,再作道理。”贤人为难,婆母跟前又不敢告诉,过了几天,假称去瞧母亲,来到娘家。刘成见了女儿,比先分外亲热,治买酒菜款待殷懃,反说:“姑爷许久不回,我倒时常想念。”贤人着意观瞧,一点行迹也是无有。住了一日,告辞父母,回转婆家,晚间又梦见丈夫托梦,叫报冤仇,与前言一样,夜夜如此,再不脱空。先前不过托梦,次后刚到黄昏,鬼就出来,悲声惨切,哭骂刘屠户图财杀命,贤妻不肯报仇,顾父不顾丈夫,阳世既无人报恨,少不得丰都告状,先拿刘成父子,再活捉妻子。贤人害怕,祝赞口叫:“儿夫果被我父谋死,你该去闹他,留我好与你雪冤。”从祝赞之后,不见冤魂,刘氏房中安宁。李进禄之魂来到刘成家内,白昼现形,前后乱跑,闹得刘成父子胆战魂飞,都不敢在家中睡觉。
  且说贤臣正坐官衙,听得门外喊“冤屈”,随即吩咐带进听审。青衣答应,不多时,提进一人,丹墀跪倒。贤臣观瞧,赤身露体,看其形容,倒也良善。便问:“你有何冤?”那人叩头口称:“青天,小人名叫房能,住山西平阳府内,要往京城经营,路过雄县南庄,起身尚早,走到一座井边,遇着邪祟冤魂,走至面前,披头散发,身穿白衫,望小的悲声奉命,唬得栽倒地上,人事不知。醒后,被套内有白银八十两,袍褂衣衫全然不见,未知冤魂,或是贼偷?恳请大人垂念离乡之人,严缉到案追究,实为德便。”诉罢磕头。贤臣一见乡民落难,不由心生怜悯,腹中思忖。未知如何,且看下文分解。



第六十六回 于大人暗访凶徒 王家村女子算命


  话说贤臣暗自思忖,往下叫房能:“本院问你,井边未遇鬼之前,是在何人店内投宿?”房能说:“那夜正在南庄一个亲戚严三片家内。”贤臣想起那日为审民情,堂前怪风吹落檐瓦,风雨之内又带哭声,那日本院疑心,虽是“严”、“檐”两字音同字异,莫非应在严三片身上?无凭无证,难以提审,何不暗行,访个明白,再作区处?贤臣想罢,吩咐押下房能,另日听审。青衣答应,押定乡民出衙而去。贤臣退堂更衣,扮作云游道教,肩担扁拐蒲团,不带一人,等到黄昏出城,直扑雄县。过县面前有一村庄,竟自迈步进庄,手擎毛竹卦板敲响,口内吆喝:“善晓吉凶,六壬神课,预知生死,兼断穷通。”刘氏正在房中闷坐,听得卦板之声,心想:“丈夫托梦,未见真实,今日幸遇婆母在街坊家闲坐,何不请进先生占算吉凶?”
  迈步出门,应声呼唤说:“那位卖卜的先生请进来,奴家一件疑难心事,烦劳占算。”贤臣闻听,留神观看,街东门首站着个年轻妇女,甚是端庄,愁容暗淡。贤臣看罢,躬身打了一个稽首,口尊:“奶奶,呼唤贫道不知有见谕?”女子说:“道爷,奴家正为算命。”将贤臣请进院内坐下说:“道爷,算个属虎的男命。”贤臣说:“属虎的今年三十一岁,不知几月几日生辰?”说:“八月十三夜半子时。”贤臣取出《百中经》查对,半晌开言说:“这位尊造乃是路旁土命。幼年虚花,未逢旺运,祖业难守,定受奔波。癸酉交运,该他成家立业,发一宗外财。
  吃亏了偏官带煞。奶奶别恼,贫道直言。这位爷临终定然横死,况且今年又是太岁当头,白虎神压运,若无意外之灾,定主性命之险!此位是奶奶的何人?现住何处?”女子闻听,唬得惊疑,半晌开言,止不住落泪:“道爷,阴阳如神,此人是奴夫主,离家山东投亲,至今并无一信。还有一事,为难在心,欲言又恐泄机。”贤臣说:“奶奶,贫道乃是出家之人,凡事慈悲为本,焉有借端生事,暗害于人?你心中有什为难之事,只管对我言讲。”女子闻听说:“既问根由,等我细诉,万不可走漏风声,为祸不小。”自始至终说了一遍。贤臣听罢,便问:“奶奶,依贫道参详,真假难辨,一来梦中虚幻,二来仇家并非陌路之人,乃是令尊,想来亦无此事,即便是真,你怎肯为丈夫冤仇去告亲生之父?大料断无此心。虽是真情,也属无益。”
  女子闻听,心中不悦。未知如何,且看下文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