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日正在吃早饭的时候,忽听门外有人叫门的声音,陶氏一听,知道不是外人,正是玉面秀士赵得胜的声音。就听:“师娘开门来!师娘开门来!”陶氏吓得魂魄皆惊,叫道:“公子,外面是黄昆的徒弟叫门,公子你暂且屈尊屈尊吧。”列位,焦公子与赵得胜都是黄二爷的徒弟,焦公子还到赵家村去过,



  彼此都有来往。在昔时,师徒这宗情谊,最重不过,焦公子一听是师兄的声音,他也吓得无有办法了。因为人要做出无礼的事,不论有多大的势力,他当时也亏心,这是一种天良作用。

  焦振芳闻听陶氏叫他屈尊屈尊,遂问道:“怎样躲避?”陶氏用手指床下的茶青帘儿,叫道:“公子你且钻在床底下,用茶青帘挡着你,他要是进来,也看不见。”此时赵得胜在外面叫门的声音更紧了。你道赵得胜自那日负气而去,为何今日又想到他师娘这儿来呢?皆因为黄昆临走的时候,将家中一切之事再再谆嘱,俱都托付在赵得胜身上,得胜自己一回想:“师娘不好,我师傅他老人家可并不知道。倘若他老人家若是回来的时候,好几个月的光景,我若不来照应,还有可说,对于师娘的用度,我当然要问问。”赵得胜想到这里,遂由家中拿了十几两散碎银子,送来作为度日零用之资,不想冤家路窄,正遇焦公子与陶氏在屋中共桌而食之际。此时焦公子钻在床底下,陶氏心中止不住直跳,气息喘吁吁的,就与赵得胜开门来了。陶氏来到门前,假意问道:“什么人大喊小叫的,这样忙啊?”

  赵得胜说:“是我,师娘。你开门吧,怎么这半天才来开门呢?”陶氏将门开了说道:“正梳着头呢。你不是不上我们家里来了吗?你又干什么来?”赵得胜说道:“我怕师娘没有花的,特意前来与师娘送些钱来。”陶氏说道:“指亲不富,看嘴不饱。没有花的,将就着也得活着。”说着话,一伸手说:“钱呢?拿来吧。”赵得胜一见师娘头发蓬松,神色不正,说话的声音,气息迫促,并且用双手叉着门,不叫自己进去,赵得胜用手微一推陶氏的胳膊,陶氏一闪身,赵得胜遂进了院内。

  陶氏仍然在面前迎着说道:“你师傅不在家,你年轻轻的,上我这里干什么?你要有钱留下,没有钱我也承你的情了。”赵得胜并不理他,向屋中便走。陶氏见赵得胜够奔屋门而来,陶



  氏更带出神色不安的样子,紧行几步,自己先走到屋中,脸儿朝外,双手叉着门框,叫道:“得胜!你不许进我的屋子。”

  赵得胜说道:“我是你的义子,我进你的屋子又有何嫌?”走到门口,用手一推陶氏的左胳膊,便进了屋中。赵得胜这一进屋子,只见床上放着一张墨玉石面的桌子,两副杯箸,桌上摆着酒菜。赵得胜问道:“师娘,你自己吃饭,怎么摆着两副杯箸呢?”陶氏说道:“今天我吃饭想起你师傅来了。明天我还要预备三份呢,我在这边儿喝一杯,再到那边儿喝一杯,你管得着吗?”赵得胜低头向床下一看,茶青的帐帘儿露着一块粉嫩色的衣裳襟。英雄一下腰,捋住左腿,提出床来,一看不是别人,正是焦知府的公子、自己的师弟焦振芳。英雄不由得怒从心头起,一阵拳打脚踢,骂道:“焦振芳!你是禽兽不如!”

  越打越有气。焦公子因为理屈,不敢还手。正赶上赵得胜用脚一踢焦公子,陶氏娘子上前一护庇焦公子,这一脚踢在陶氏身上,赵得胜见碰着了师娘,自己一怔神,焦公子乘此时爬起来逃出门去。临走的时候,穿著一只靴子走的,将燕云快靴被赵得胜捋掉一只。赵得胜低头一看,拾起了燕云快靴,叫道:“师娘!我师傅来了,以此燕云快靴为凭。”语毕扬长而去。

  陶氏娘子一肚子委曲,自己将门倒着锁了,奔向观音庵,见了老尼姑,哭哭啼啼说道:“老师傅,我与焦公子之事,是老师傅你所成全,现在被赵得胜撞破,将焦公子暴打一顿。临走之时,拿去焦公子的快靴,以备黄昆回来作证。我与焦公子大有妨碍,连老师傅也担着干系。”老尼姑闻听,眯嘻眼睛直笑,叫道:“大娘子!你太年轻啦,我由十五六岁惯作风流之事。

  你且止住悲啼,我自有良策。猪八戒摆阵,倒打一耙。你的丈夫何时回归,你有准日期吗?”陶氏说道:“少者两三个月,多者四五个月。”老尼姑遂在陶氏耳旁:“如此如此,必能成



  就你与焦公子之愿,不用忧虑赵得胜。”又待了一个来月,在尼姑庵内,又与焦公子于庵内会晤。光阴似箭,到了四个多月,此时陶氏娘子头也不梳,脸也不洗,衣履污秽,正在逢场作戏,预备自己丈夫回来。

  这一日,忽听门外敲打门环,叫道:“娘子开门来!”陶氏娘子一听,正是黄昆回来了。自己不由的吃了一惊,遂来到院中说道:“我们当家的没在家。谁呀?这么大呼小叫的。”

  黄昆答道:“是我。”陶氏故意先向眼皮上抹点唾沫,慢慢的开了大门说:“呦,当家的,你还回来啦?我打算见不着你呢。”黄昆说道:“这够多丧气?我是发财还家。”说着话,一指自己牵着的马,说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