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纵身躯,滚出去有七八尺远。黄三太一看,以为贼人脚底下登滑啦,遂一伏腰,跟着下去,要打算在贼人肉厚的地方,砍他两刀背不至害命,好持住他的衣服,让他在前,自己在后,将自己送出山去,也不伤他性命。遂往下一纵,脚踏平川之地。

  脚下觉着一软,脚尖一叫劲,扑咚一声响,三太掉入了陷坑。

  三太说声:“不好!”将手中刀一抛,两只手一拢磕膝盖,掉



  下有一丈余深。那陷坑下石灰铺底,上边黄土蒙盖,白天看之仍是平川地;将人掉下时,土往下一落,石灰面往上扬起,将英雄双眼一眯。只听贼人刘智对着陷坑中狂笑两声,伸手从兜囊中取出呼哨,三声哨响,树林丛中埋伏的喽卒十数名,俱打灯笼,每人长把勾杆子一条,先把陷坑上盖顶的席,用勾杆拉出,后将三太也用勾杆搭将上来。英雄想要睁眼,非得用眼泪冲出石灰,不能睁目。那喽卒将三太搭出陷坑,如鸭凫水,四马倒攒蹄一捆,将绳子挽上套,拿木杠子一穿,两个喽卒一抬,杠子颤颤微微,抬着走了。刘智与众群贼前后护随,两个人抬着,进三道寨栅门,聚义厅东角门外。两个喽卒把杠子一推,将黄三爷摔在尘埃。刘智说道:“你们大众看守此人,我回禀四位寨主爷。”

  刘智进东角门,向前躬身,说道:“四位寨主,我在山口外救回查山寨主于尘埃,拿住胜英的徒弟黄三太。”四霸天问道:“怎么将黄三太拿住?”刘智说道:“我将他诱进二道山口,又将他诱入陷坑。”二寨主韩天魁问道:“ 三太现在何处?”刘智说道:“现在东角门外,将他捆好,听候寨主发落。”

  二寨主说道:“喽卒们,将三太足下绑绳挑去,倒捆二背,好好搀扶进来。你等不许奚落于他。”二郎山的山规,拿住三太之时,三太的刀仍旧还于鞘内,插于背上。三太背囊中镖与金银,一概不敢给动。这是二郎山的山规。那喽卒闻听二寨主吩咐,遂将三太足下绑绳解开,将三太满身的灰尘,皆给掸去,两个人搀扶三太。三太说道:“你等闪开,三爷还用搀架吗?”

  三太大踏步进了聚义厅。一看正北面摆着四张金交椅,不问可知,必是镇江府四霸天。东西两边五千余名江洋大盗,俱是壮帽大氅,狮子绊英雄带,胖瘦丑俊不一,俱是日走千门,夜盗百户,可称得起江洋大盗。又见聚义厅下站立二十四对削刀手,



  俱使朴刀一口,那都是宰活人的,一个个雄赳赳,气昂昂,排班站立。三爷面向北,对着四霸天一站,面不更色,态度沉静。

  那削刀手嚷道:“跪下!姓黄的,上面是四位寨主爷,一怒将你乱刃分尸,剁成肉泥!”三爷不闻不问,削刀手又连连喊叫:“你是傻啦?还是聋啦?怎么不答言呢?”此时第二张金交椅上二寨主站起身形道:“你等不要大呼小叫。”二寨主站起身躯,观看黄三太:头上戴古铜色壮帽,茶青短靠,细腰圆背,足登青缎大肚窄腰包头靴子,黄白脸面,五官清明,天庭饱满,剑眉朗目,地格方圆,背插朴刀一口,肋下衬镖囊,年纪不过二十余岁。二寨主遂对三太说道:“三太,你们师徒走镖,我们身为绿林盗,两无交涉,为何无故的扰闹我们二郎山,打伤我的查山寨主于尘埃?你既被获遭擒,就当跪倒求饶,寨主有恻隐之心,饶恕你的性命。为何你怒目横眉?”黄三太冷笑,说道:“你是此山哪一个寨主?”二寨主答道:“我乃本山二寨主韩天魁是也。”三太说道:“我看足下之外表,倒像英雄的模样,为何说话不知体谅?你家三爷世代簪缨,锦囊秀士,宦家儿郎。吾之老师胜三爷,乃替天行道,剪恶安良,称为侠客。我乃侠义之门下,黄三爷身价乃泰山之重。你们占山为王的贼寇,出身低,分量轻,像你们这类人,占三个字:抢、劫、偷。明伙路劫,窃盗杀掠,二郎山老少俱是一堆贼寇,并无良善之人。”二寨主韩天魁被三太给骂的黑脸发赤,一班众群贼大怒。二寨主说道:“小儿三太嘴尖舌巧,出口伤人。岂不闻沙子之内澄黄金,绿林盗内有英雄;高山藏虎豹,田野埋麒麟;盐车困良骥,深滩隐蛟龙?好汉不怕出身低,身贫莫言祖宗贵。

  你说绿林盗出身贱,我们有杀人之权,能宰活人,一句话,把你挫骨扬灰,剁肉成泥。”三太闻听,冷笑道:“此话是你顺口胡说,还是出于本心?你们要杀三爷,我要皱一皱眉头儿,



  我就不是我黄门子弟,胜家的门徒!我老师不久就到,要知我被群贼所害,那时候我恩师念师生之情,亮鱼鳞紫金刀,把你们老少群贼,刀刀斩净,个个杀绝。那时节我三爷死在九泉之下,也心平气和。怕你们不敢动黄三太。”四霸天闹了个骑虎难下,怒急如火。韩天魁吩咐一声道:“众寨主,将黄三太乱刃分尸!”众寨主同喽卒约有百十余人,各甩大氅,亮出刀枪剑戟,如同蝴蝶乱飞,将黄三太团团围住。三太面不更色,微微冷笑。

  正在此时,忽听聚义厅上痰嗽一声,叫道:“众寨主刀下留人!俺胜英来也。”众群贼抬头观看,见一人由聚义厅上飘然而下,发似三冬雪,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