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说话,他们说的春典,说是:‘并肩子,入啦凑字,老瓢把子能收留我吗?’又有一人答话:‘老瓢把子是我老帅,这是半春典的说话,凭兄弟你这个岁数武学,焉能不收你呢?’黑话之中并肩子,就是哥们;入啦凑字是进山;老瓢把子是老寨主;老帅是师傅。他们两个人说的话,是半春半典。愚门人往树下一看,有一人三十来岁,紫微微的脸面。有一人就跟我师弟黄三太所言之人仿佛,十八九岁,细条条的身材,长方脸,二鼻洼上有十数颗黑痣,此人必是采花贼方子华。这二人站起身躯,进了门口,弟子在山口外转弯,不见两个人出山。有心进山去找,听见老师时常提念,闵家父子武艺超群,怕有危险,急速回镖局子来,回禀老师,采花淫贼方子华落在萧金台。”胜爷说道:“率众亮家伙,杀奔萧金台,去要采花贼。”聋哑仙师说道:“且慢,采花贼投奔萧金台,老寨主年长之人,他未必能收留他。你赶紧派人去卧底,打探打探,如果贼人留在萧金台,咱们再想主意。”胜爷说:“淫贼若在萧金台,还是要他去,还是拿他去?”聋哑仙师说道:“等到晚间吃晚饭的时候,摆座时咱们与在座的众位商议商议,问一问那一位肯辛苦一趟。”酒至三杯,胜爷问道:“我的门生胡景春知道采花贼落在萧金台啦,等到吃完了晚饭,哪位肯去卧底?”百十余位镖头并无一人答言。胜爷又说道:“我不是教你们拿贼呀,我是叫你们去卧底。你们如若探出贼人落在萧金台,回来给我送个信;如若采花贼没在萧金台,咱们大家再想别的主意。贼人真在萧金台,我就有主意拿他。”仍然还是没有人答话。胜爷又说道:“这两天我拿不住采花贼,我有点受急,郁闷不舒,头昏眼发黑,我要安歇去啦,你们几位喝酒吧。”

  胜爷遂到镖局子后院五间的北上房,进到屋中,躺在藤床



  之上,翻来覆去,心中想道:我想那个被杀的苦主之家,岂不哭天怨地吗?老英雄遂又站起身形,扎绑停妥,将兵刃暗器带好,这才打后窗户出去,蹿房越脊,出离十三省总镖局子,奔萧金台而去。走了有个二十余里地,偌大的年纪,就得歇歇缓缓气,皆因是天气炎热的缘故。好在此日是六月十五日,皓月当空,老英雄见面上有汗迹,遂紧走到了山口。胜爷思索:此处必有喽卒把守。此时在二更时分,胜爷遂由山坡而上,老英雄走的是陡壁山岩,树木交杂,眼目观看寨墙高耸,胜爷往上一纵身,胳膊肘一挎墙沿,由兜囊之中取出一块问路石,往里一边打,就听“叭哒”一声,知道里边没有埋伏,胜爷遂越墙而下。一看一处处一层层寨子无数,大房足有几百间。蹿房越脊,滚脊爬坡,寻找聚义厅,在聚义厅东敞厅上避着身形往下观看,灯光照如白昼。复又一看东西两廊下,飞贼约有一百五六十号,年青俊品人物有五六十个。为灯光之下认不出来采花贼在场没在场,因在他家中只看见后身,没看见前脸。此时,聚义厅上雁排翅站立,四十八位削刀手,每人一把明亮亮朴刀。

  俱都雄赳赳,气昂昂。聚义厅里,老寨主独坐在金交椅上,头戴绦紫的鸭尾巾,上横一道蓝绒,长眉朗目,颔下花白胡须,精神百倍,腰板不塌,黑灰头大氅。在老寨主的桌前,对坐二人,东边此人站起身形,虎体彪躯,约有八尺高,头戴窟窿骨的象牙冠,身穿真金线缝的百鸟朝凤,足下看不真切,两道浓眉,一双怪眼,秤砣鼻子,四方海口,四个大牙出于唇外,紫微微的脸面,一脸面的疙疸,凶若瘟神,猛似太岁。在一旁龙头风尾的架子上戳着一条金鼎龙头搠,加重的分量,黄森森有八尺余长,分量加重又加重。这条搠虽不能扎山山崩,扎地地裂,但刀枪剑戟一碰上就飞。在西面坐着一位少年英雄,白生生的脸面,圆方脸,小白胖子,一对眯缝眼。胜爷一看,不问



  可知,此子必是在北京前门外戏园子,正面戏楼摔死五城都察院管家,自行投首到案打官司,晚上越狱,又盗狱搭救秦尤,就是此子。他父子三人皆是武艺超群。

  胜爷正在观看之间,俱是鸦雀无声,忽然老寨主站起身躯,说道:“今天晚上请众位寨主议事,皆因我徒弟赵仁,同了一位投山入伙的来。我问入伙的那个人:‘你是哪里人氏?’这朋友说道:他本是溧水县方家村的人氏。我又问他:‘你是哪门户的人?’这个朋友说道:他是上三门神刀将李刚的徒弟。

  我又问道:‘你为何弃镖行入绿林道呢?”镖行规矩太多,绿林道随随便便。’我又问这个朋友:‘你有命案没有?’这个朋友说道:他没有人命案。但有一件,有命案谁也不说有命案哪。近来我耳闻有人传说,前十数日夜内县城里出了刀杀五命的一案,我打算明天派定三位或五位,去到该县探问刀杀五命行凶之人姓什名谁。今天晚上我请大众在此,咱们大家共议,皆因为在三月间,八大名山头一座山,我盟侄林士佩收留了一个保镖徒弟,此人也是上三门的人,逃往莲花峪。胜英派人在莲花峪捉拿高双青,林士佩与胜老达官寒极生火,才引出了一段南北英雄会。胜老者刀劈二寨主邱锐,镖打三寨主邱钰,两造里彼此各伤了人命。到后来林士佩与胜老者战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