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。这司马与城中百姓,不胜惊惶。刘武周前军已到城中,土豪荫保倚着城中无主,竟开城迎接。刘德威逃去不迭,只得自尽。一座晋阳,不烦征战,已属了武周了。
武周自己坐了太原,分金刚等攻打各州县。宋金刚自己破了晋州,寻相破了龙门,尉迟破了浍州。裴寂又发出一个高论,是坚壁清野,着虞州、秦州两处守将,把城外并村落中百姓,尽收入城固守。城外积聚,尽行烧毁,不要资盗。百姓不顾,反怨他扰害。一个夏县的吕崇茂道:“兵来未必死,如今先烧去家资,是饿死了。” 倡些无赖作反,自称魏王,与武周相应。裴寂只得又讨救兵。
无才制敌还生敌,束手无谋只乞援。
唐主又差了一个永安王李孝基,工部尚书独孤怀恩,陕州总管于筠,内史侍郎唐俭救应。争奈贼势极大,连唐主也没法,道:“贼势如此,难与争锋,宜弃大河以东,谨守关西。”只有秦王不肯。
秦王自平薛仁杲回来,一来部下疮痍未息,二来建成、元吉道他拥兵自重,故此他不欲领兵。到此时势,料道不是他出去,也平不贼来。况部下新有秦琼、程知节一干战将,更易做事,所以上表道:
太原王业所基,国之根本。河东殷实,京邑所资。若举而弃之,臣窃愤恨。愿假臣精兵三万,必冀平殄武周,克复汾晋。
冀平殄武周,克复汾晋。唐王览表道:“吾儿若肯出兵,汾晋必复矣。” 传旨发兵三万,并本部人马出长安。唐主自己鸾驾到华阴县长春宫宴犒,一路来:
塞威亦何酷,塞草惨不绿。
风紧人颜悴,霜滑马行促。
挟纩主恩深,横戈士心笃。
片石何巍巍,诗勒燕山曲。
秦王督兵,恰是十一月天气,迤北风高地寒,黄河已结了冰凌。秦王兵到龙门,龙门这地方,两山高峻,自高而下,相隔二十余丈,岸狭水急,到此时也都冻了。秦王喜得是个岸狭,可以渡河,怕的又是水急,冰不结实。着兵士把石块敲打,却也坚厚异常。秦王乘他无备,竟渡了河,到柏堡地界安了营,与宋金刚大寨相去不远。只是寒冬雨雪,粮运道路艰难,河东郡县遭武周这场兵火,仓库都虚,也没得来协济。秦王差下叔宝、知节,前到各营堡去教谕。这秦王百战百胜,原有威名,又况他下西河,取霍邑,所到都禁止掳掠。这仁义之称,又是久著的,那一村堡不送粮来,那一个送粮的不行赏赍?所以兵食足了。秦王自己有了兵食,他故作持久之计,大兵屯住不出。又差下叔宝、知节部下将士,分番去截他粮运,使他军中粮米不足。如此数日,计议发兵攻他。
一日秦王带了叔宝二十骑人马,前到一座小孤山去,观看宋金刚营寨,这山虽小,却久不经人行走,霜浓草滑,不能行走。秦王分付从骑,都在小坡上屯扎,自己与叔宝两个,步上山岗,看他连营数十,部伍甚整:
角韵逐风摇,旌旗带日飘。
将军威令肃,士马寂无嚣。
秦王与叔宝两个指手画脚,道:“ 金刚营盘既大,将士又多,远至此处,别无粮运,止靠劫掠。如今我驻在此,他不敢西来,又不敢分兵去劫,这也是坐困之道。只待他粮尽退回,乘势追杀,可以尽复故境。” 两个正说,只见石隙中一条雪色蛇,向秦王面前,直撺将来,往秦王背后而去。秦王道:“ 奇事!怎隆冬虫蛭俱已蛰,怎有蛇来?” 回头看时,只见一支贼兵,分作三路,一路由左,一路由右,一路从背后,悄悄杀来。恰是宋金刚出哨兵马。秦王也不慌忙,道:“有人暗算我们。” 急与叔宝下得山岗,到山坡上。这些军士在那厢,也有牵马吃草的、打盹的、闲坐说笑的,见秦王都走起身。秦王与叔宝急跳上马时,左右二支人马,已从谷口抄出,渐渐将近。秦王道:“莫忙,你们先行,我与秦将军断后。”山路走不快,他那出哨将官,是个胡骑出身,叫做马哈,惯会骑马,头一个赶来。秦王道:“秦将军,箭不可轻放。”两个只张着弓,慢慢押后。将及有七八十步远,只叫得一声着,马哈翻斤头掉下马去。比及一个家丁赶上来救时,叔宝箭又到,已跌下马。以后的发声喊,都把身子闪入在树林中去了。秦王与叔宝,自从容回营。正是:
箭巧如穿杨,人轻似落叶。
秦王回营,议定坚守以老贼兵。却又探马来报:“永安王领兵征剿夏县吕崇茂,正在围城。不料金刚差尉迟恭、寻相前往救援,里外夹攻。永安王自己围城,先差总管刘世让尚书独孤怀恩迎敌,被尉迟阵上,活擒了独孤尚书,鞭打了刘总管落马擒去。及至永安王自己上前,又被尉迟拿去。于总管、唐侍郎抵死要救,又遭吕崇茂夹攻,都陷没了。目下尉迟将领得胜人马回转浍州。”秦王道:“永安王素称英勇,于、刘两总管善战,独孤尚书、唐侍郎善谋,怎至全军皆没?”报马道:“尉迟恭他长身铁面,虎背熊腰,力敌万夫,唐将莫敢撄其锋,委是难敌。” 秦王发放了报马,与众将计议道:“金刚军多粮少,正在乏竭,若令尉迟恭得以夺获唐兵粮饷助他,他势越大。且永安失陷,也须救援,我想尉迟自夏县还浍州,必经美良川过,若出兵邀截,不惟使他不得与金刚连兵,夺回众将,亦未可知。但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