收他兵粮,度河北,到黎阳,就徐世勣以图大事。” 贾润甫道:“ 不宜如此,只该且单骑还朝,明无异心。要往山东再图方便。” 李密大怒,怪他不同心,意欲杀他。贾润甫含泪再三劝说:“ 大福不再,翟让死后,人 心 久 离。今 若 举 兵,安 望 旧 时 部 曲 倾 心 相附?”李密越恼,竟要杀他,亏得伯当苦劝方罢。伯当明晓这事不妙,也要苦劝,见他执意,也只得听他。只道:“义士不以存亡易心,公必不听,与公同死而已。”这:
只因恩谊密,拟把此身酬。
李密假说要回京,将家眷暂寄桃林县,乘晚着兵士穿了妇人衣服进城。进城之后,忽然尽改武扮,裙下带刀,据了县治,收了仓库,就走南山,要往伊州。早已有桃林县逃脱官员,报入唐熊州去了。那镇守熊州将军史万宝听了,一时也惊惶无计。倒是总管盛彦师道:“不难,我自有策,只须数千人马,自能取他首级。” 史万宝再三问时,只是不肯说破。彦师帅兵去了。
这边李密,以为官兵必截洛州,山路无人拦挡,骑着马,领这干人缓行。恰到熊耳山南,山下一条路,左傍高山下,临深谿。李密只催人走,不看左右,只听一声炮响,山上树丛里弓箭如雨般射来。路狭进退不能,况身上都不着甲,山谷里谿中又杀出伏兵,截住前后。可怜李密、伯当死在乱箭之下,被伏兵枭了首级。
天心已自眷真人,只好抒忠效荩忱。
身负叛名何处去?深山空自火成磷。
奏捷唐主,敕将李密等首级传示黎阳。徐世勣见了拜伏大哭,上表要收葬。唐主允从,并全尸给与。世勣为他挂孝,全军白衣,以王者礼葬他在黎阳山,王伯当等陪葬。这便是李密众人结果。若使当日投入黎阳,不入关,也可苟延几时;若既仕唐,为唐出一番死力,平了山东,也得与徐世勣、秦叔宝、程知节同画象麒麟,封妻荫子。图王不成,反至身死名灭,与陈涉、吴广同,岂不可惜!
有才不善用,乃为才所使。
不及秦与徐,芳名著青史。
总评:
李密半世奸雄,虽以天子之力,大索天下不得。及致权势备极,唾手功成,却乃着着失手,若非天眷真主,故夺其魄,岂刚傲悖谬至此乎?
一生交结英雄,末路却一个用他不着。亏了世责力乞葬一举,犹得与田横并擅千古耳。
密以叛死,事若可惜;然幸其早发,故世责力得尽其义。使已臣唐,安得以王礼葬之乎?密之反覆,岂肯甘心为唐功臣?即以真王生,不如以王礼葬也。何者?死于知己之手,犹胜荣于不知己之朝。草窃英雄见解,固如斯已。
第五十三回 秦叔宝失主归郑 程知节决意降唐
诗曰:
狂风飘白云,萧散无定迹。
世乱兴衰殊,顺令人心易。
朝握楚国符,暮受嬴氏策。
所遇非真人,依栖似行客。
人到世乱,忠贞都丧,廉耻不明,今日臣此,明日就彼。人如旅客,处处可投;身如妓女,人人可事。岂不可羞可恨!但是世乱盗贼横行,山林j亩都不是安身去处。有本领的,只得出来从军作将,却不能就遇着真主,或遭威劫势禁,也便改心易向。只因当日从这人,也只草草相依,就为他死,也不见得忠贞,徒与草木同腐。不若留身有为,这也不是为臣正局,只是在英雄不可不委曲以量其心。
叔宝因化及已败,山东未平,意欲省侍母亲,就移到黎阳,或是偃师地方,以便侍养。到得瓦岗时,尤俊达、连明,将瓦岗寨收拾坚固异常。相见了,然后拜见母亲。其妻,叔宝在瓦岗时有孕,别后已生一子,出来相拜。叔宝母亲说宝玉一体,取名叫做怀玉。又问伯当、润甫家属,都各平安。伯当、润甫亦有寄赠,叔宝一家子团圆相聚,且是快活。正是:
久谙沙场苦,常劳闺阁思。
残灯相对语,疑是梦中时。
正在欢聚,只见李密有文书来道:东都王世充来交战,调他领兵。叔宝只得起身。连明要同叔宝前去,叔宝道:“山东寇盗,虽服我等威名,然事不可料。况建德、化及逼近此地,还须兄长弹压。汉高祖三杰,萧何只守关中,我作韩信罢。”
离寨不多两日,先传李密被王世充拿了,又传李密被王世充大败,逃到虎牢。金墉、偃师、洛口地方尽皆失陷。叔宝听失洛口,不胜惊骇,道:“ 怎一败至此。” 心中记念,昼夜兼行,差人分头打听,说魏公已投关中,单雄信不肯从唐,与程知节见屯韩城。叔宝道:“ 单徐二兄犹在黎阳尚存,还该连兵据险,以图再举才是。” 且不走黎阳,先到韩城。单雄信迎接入城,与程知节都相见了。问及失利事情,单雄信道:“魏公为诡计所败,我与知节等各军都惊散了,当夜被他破了偃师,裴柱国、罗士信都为所擒。如今闻得俱已重用。我等次日访知魏公在洛口,正待领兵相从,不料邴元真暗将洛口仓投降,里应外合。魏公逃往虎牢,途路隔绝,不曾去得。闻知他不来,相约竟带王伯当、贾润甫,已向关中投唐王去讫。我要在此屯扎,孤掌难鸣,要回瓦岗,当日乘兴而来,今日败兴而返,何面目见江东父老?正与知节兄在此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