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辽民,惹出事来,忙写书约毛帅,道要归国,要兵接应。毛帅止他,要成内应这件事。他怕似金州当日,被人首发,执意要来,道:“若果兴兵复辽阳,我做先锋,自然大王子、六王子退兵,决不来敌我的部曲,还来助我成功。”毛帅只得应了,差陈继盛在镇江接应,又拨水兵在江口渡他,又申饬沿途守堡各将,防他有兵追赶,防备出兵截杀。那厢刘爱塔叫兄弟选了一二百匹好马,悄悄将家眷上了车,径自辽阳奔过青石岭,向甜水站,一路归降。只是人见到刘爱塔不奉差遣,私自出城,又带有妻子马匹,都有些疑他,来报四王子。四王子着人看他住所,果是奔得一空。四王子大怒,叫过一个牛鹿,与他精兵三千,追赶刘爱塔,“若追他不着,砍你的头来见我!”这牛鹿得了令,带了三千人马,即刻起身。往复查访之间,刘爱塔已去了一日了,况且刘家塔拣选的是好马,又防四王子追赶,趱得路快,已到镇江。陈继盛接住,护送他落了船,渡过江来,一路马不停,来奔毛帅大寨。毛帅也自率大军,排列得军容好不齐整,出来受降。刘爱塔见了,疾忙下马,拜道:“兴祚得罪天朝,全仗都督保全。”行帅下马,忙扶起道:“足下不忘中国,输心来归,敢不推心相待,共成大功!”就拨房屋与他居住,送有米粮金帛,把他札授个游击,仍名刘兴祚,兄弟刘仁祚,札授守备,着他单管降夷,训练一支夷兵,冲锋陷阵。
乍脱膻裘域,还登上将坛。主恩何以报,愿为斩楼兰。
那边这牛鹿一路不分昼夜追来,莫说拿不着刘爱塔兄弟,便他的家丁,也拿不着一个。没奈何,领了这三千铁骑,一直赶来,沿路嚷要刘爱塔,直奔铁山。被铁山守关都司毛永祚早先预备,到关下时,一阵铳炮,先打他一个下马威,仍复督兵杀出,杀得这干鞑子没命逃走。却又一路撞出兵来,兵少的也只虚声惊吓他,兵多的便出兵邀截追杀。这牛鹿赶了几日,人马俱疲,不唯不得刘爱塔,反又折了许多人马。毛帅自得了刘兴祚兄弟,将虏中虚实时时问他,知他兄弟之间,果有不相顾之意,他也把复辽阳做掌中。虏中没了刘兴祚,却又失了一个将官。毛帅这一间,说离他骨肉,还又计削他羽翼,可也是个奇间。
关上哈喇之使,只可云窥,不可谓间,以间不能入也。此以刘李为间,是间于内,大有可成之机,惜乎志之不遂也。意者天不欲扫残胡欤!
说者曰:毛帅以此商之督师,欲与共功,督师反欲自专其绩,因与虏谋而杀毛帅。噫,用间者反中间乎!
第三十七回 改运道计锁东江 轸军民急控登镇
不械何攻,非粮何食,英雄束手应无策。休言空想勒燕然,脱巾难免三军泣。
征取穷膏,转输穷力,中原疲敝还堪恻。一航禁却不教通,间关山海无休息。又
鳞甲蟠胸,雌黄满臆,同舟不解相怜恤。奇筹浪谓锁东江,自孤羽翼衷何愎!
密网潜张,轻弦暗弋,杀机隐隐人难测。生平睚眦喜消除,短谋终是能妨国。《踏莎行》
东江粮饷,据毛帅疏,八年之间,实收本色一百二十万八千,折色一百四十万一千三百,是每年费本色一十五万,折色一十七万五千有零,每年共费三十二万五千有余。以内地言之,每兵每日饷三分,积年该十两八钱,每万兵便该银十万八千,计东江所收,亦不过可养三万战士。若海外米粮布帛价增于内地,兵饷应加,则三万人还不够。还有参游守把的廪给口粮,都无从出,真兵部所谓“不过部札虚衔,并未沾国家廪饩。”况与客商对会,客商非利不往,不免十不得八京省发饷,又有解役侵盗,也曾拿有在京擅行开鞘盗用员役,直是不敷。所幸有在岛在屯田,登莱的商贩,助他有及。又恃着毛恩足感人,威足服人,有饿互不掳掠的光景,所以不变。不然如袁督师将出关时,宁远为粮饷不继,杀了毕巡抚,绑了总兵朱梅,若不是袁督师亟出关抚安,未免不挈宁远降虏。至于军器,常言道:“器械不整,以率予敌。”更自不可缺乏的。
不料督师到关上半年,正月间,也不知是要统一权柄,也不知故难毛帅,向来东江粮饷器具,都从海运,若道海运风涛危险,自觉华至各岛,也有风涛;若道是不费省力,登莱走长山皮岛,都是水里,若由关上,不免骡驮车运;若仍由水,自登莱至各岛,一水之地;若入觉华,既自登莱北向而入觉华,复自觉南出迤东而入各岛,费多少转折,更有搬驮、收发,益多亏欠。要禁海不许商贾私自下海,商贾不通,士卒辽民所有参貂,委之无用,布帛米粟,其价必腾涌,所得兵饷,越发不敷。这段议论,毕竟是驱辽民辽兵,怯弱的,饥寒穷困,填于沟壑;驱辽民辽兵,强悍的,逃亡背叛,入于奴酋。若说防奸细,善防奸细,即能海禁也无妨,若不善提防,说得个山海关讥察甚详,其余喜峰口、一片石,哪一处不是奸细出入之区!却要断他这条路,明是不欲使他声息与中国相闻,使他不得与登抚成臂指之势,要使他仰哺于我,岛上之功皆归关上之功,所以具一个区画东江疏,要东江粮米器械都从关门起运,仍严海禁,不许通商。奉圣旨:“毛文龙孤军海外,向苦接济不前,卿统悉筹划,励志灭奴,从此料理,步步向东,毛文龙照应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