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君子,其敬听之!特此布告。
看官听说,这种罪己布告,乃是说出不得已的苦衷,暗中仍有归咎段祺瑞的伏笔。段派虽已达到主战目的,但必欲拥段复位,使他战胜南方,得雪前耻,方不致贻老冯口实,各享荣名。当时段氏第一功臣,要算徐树铮,他既奔走南北,运动倪、张,能使失败的段祺瑞,仆而复兴,主战政策,又得复活,真是段幕中首出人物,巧为斡旋。惟见那老师段祺瑞,只出任参战督办,尚未复国务总理要职,总不免余恨未平。况目前宣战,乃是冯氏出头,将来若得顺手,收复湘省,再平两粤,岂不是统一威名,全归老冯?反显得从前段氏,实无能力,一战致败,马上倒阁,可羞不可羞呢?将小徐心事揭出,明若观火。想来想去,只有再怂恿那张雨帅,演出一出拿手戏,威吓冯河间,叫他不能不起用段氏,方得规复那老师威名,贯彻那平南政策。好在张雨帅已经信任,言听计从,乐得再献秘谋,从速进行。果然片言上达,即蒙雨帅首肯,决计照办,当下颁动员令,调遣军队,东入山海关,声言为援湘起见,派兵南下。前队到了秦皇岛,却逗留不行,镇日里逍遥海上,伺察往来各舰,几不知他探何秘密。
会由日本运到大批军械,经过秦皇岛,奉军从旁觑着,问明舟子,乃是中国政府向日本购办,装运东来。奉军哗然道:“我军正少军械,今适凑巧,有这批枪弹运来,何妨借我一用呢。”说着,便一齐登舰,七手八脚,把军械搬运岸上。舟子如何阻挠?只好眼睁睁的由他劫取,约莫有一两小时,已将全船枪弹,悉数搬空,奉军也不称谢,竟将军械携至京奉铁路间,载上火车,派了弁目数名,运往奉天去了。这是民国七年二月二十五日间事。越日,即由张作霖电告中央,略谓:“奉省派往南下各军,已开往滦州,惟枪械缺乏,事机紧迫,不得不变通办理,现已将中央所购军械运奉,除将军械开单呈请备案外,谨先奉电请领”云云。犹是绿林故智。冯总统得了此电,简直是莫明其妙,欲向张雨帅问罪,又恐他倔强不服,只得暂时容忍,且看他如何做作,再作计较。哪知这位张雨帅,真是敢作敢为,既将军械截取,遂分给部下各军,陆续遣入山海关,分驻京奉铁路沿线一带。就是秦皇岛、滦州、丰台、独流、廊房等处,统皆分扎军队,布置得层层密密。且在军粮城设起总司令部,张雨帅自任总司令,惟因京奉隔省,呼应尚恐未灵,特派徐树铮为副司令,代行总司令职权。所有军粮城旧存军粮三千石,本属陆军部掌管,小徐也未曾电请中央,竟拨充军食,居然有士饱马腾、踊跃待命的情状。
冯总统本忌老段,尤忌小徐,前次府院冲突,多半为小徐骄横,靠着那推倒张勋的功劳,拥护合肥的威力,凌轹政府,睥睨一切,为冯总统所难堪,所以用釜底抽薪的计策,撤销段内阁,改易王内阁。偏偏小徐寻出一条捷径,竟去邀请东北的张大帅,做了护身符,来与中央作难。冯总统当然忧烦,不得不派人婉问,他却口口声声的是要援湘,是要平南。及问他屯兵各隘、不遽南下的原因,他竟张目厉声道:“我只知有段总理,但教段总理令我南下,我立即南下了。”俗语说得好:“欲知言外意,尽在不言中。”小徐此语,明明是要段祺瑞复职,特地用着武装,胁迫冯河间。冯得报后,不由的满腹踌躇,欲再任段为总理,未免自失面子,欲不任段为总理,奈背后伏着小徐,仗那雨帅威风,前来胁迫,满怀抑郁,不堪言状。国务员虽有数人,大都庸庸碌碌,莫展一筹。王士珍屡次称疾,给假休养,寻常国务,还要内务总长钱能训代理。钱又是个圆通人物,与他商议,无非敬谢不敏,自愿去职,累得冯总统仓皇四顾,自觉孤危,没奈何再令秘书员,缮就一篇通电,咨询各省,筹商办法,解决种种困难问题。小子有诗叹道:
一波未了一波生,肘腋危机又暗呈。
莫怪人心多险诈,须知元首少推诚。
究竟通电中如何措词,容至下回录叙。
本回为段派复盛,冯派复挫之时期。主战固段派之本志也,冯之主战,原为段派所迫而成,但主战之初,尚未肯使段氏复职,是其心仍不欲用段氏;战而胜,则坐自张威,可收统一之效,战而不胜,仍可归咎段派,而再与南军谋和可耳。罪己布告,所以作军人壮往之气,而期达战胜之目的也。何物小徐,偏窥透冯氏之心腹,运动张大帅以扼其背,是真冯氏所不料,骤遭此意外之一击,而不得不声声叫苦者也。但冯段之争点,实自南北纷裂而起,北派固自起纷争,南军亦何为不顾生灵,徒贻人民以战祸平哉?
第九十三回 下岳州前军克敌 复长沙迭次奏功
却说徐树铮挟兵称雄,胁迫冯总统。冯总统无法自解,只好通电各省,咨询办法。电文不下一二千言,由小子录述如下:
各省督军、省长,武鸣陆上将军,广东龙巡阅使,汉口曹宣抚使、张总司令,九江张检阅使,承德、归化、张家口各都统,龙华、宁夏护军使,暨各省镇守使鉴:国步屯邅,日甚一日,内则蜩螗羹沸,干戈之劫难回,外则渗淡风云,边境之防日亟。剥肤可痛,措手无从。国璋代行职权,已逾半载,凡所设施,力与愿违,清夜扪心,能无愧汗?然国璋受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