令觇变。璆琳得禄山厚赂,还言禄山竭忠奉国,毫无二心。玄宗遂召语国忠道:“朕知禄山不反,所以推诚相与,卿等乃以为忧,自今日始,禄山由朕自保,免致卿等愁烦了。”国忠逡巡谢退,随将韦见素的秘计,搁置不行。小子有诗叹道:
狼子由来具野心,如何反望效忠忱?
主昏不悟嗟何及,大错轻成祸日深。
玄宗既信任禄山,自谓高枕无忧,越发纵情声色。看官欲知宫中后事,待下回再行说明。 语曰:“当断不断,反受其乱。”如玄宗之待杨贵妃及安禄山,正中此弊。贵妃一再忤旨,再遭黜逐,设从此不复召还,则一刀割绝,祸水不留,岂非一大快事!何至有内盅之患乎,唯其当断不断,故卒贻后日之忧。禄山应召入朝,尚无叛迹,设从此不再专阃,则三镇易人,兵权立撤,亦为一大善谋,何至有外乱之偪乎?惟其当断不断,故卒成他日之变。且有杨妃之专宠,而国忠因得入相,有国忠之专权,而禄山因此速乱,追原祸始,皆自玄宗恋色之一端误之。天下事之最难割爱者,莫如色,为色所迷,虽有善断之主,亦归无断,甚矣哉色之为害也!
第五十回 勤政楼童子陈箴 范阳镇逆胡构乱
却说杨贵妃盅惑玄宗,经长生殿密誓后,愈得宠幸,就是三国夫人,也连同邀宠,每届赏赐,不可胜计。韩国夫人得照夜玑,虢国夫人得鏁子帐,秦国夫人得七叶冠,均是希世奇珍,得未曾有。又赐贵妃虹霓屏,贵妃转赠国忠,屏系隋朝遗物,雕刻前代美人形像,各长三寸许,面目如生,所有服玩衣饰,都用众宝嵌成,水晶为底,非常精致,巧夺天工。国忠得此异宝,安放内厅楼上,尝与亲旧眷属等玩赏,无不啧啧称羡。
一日,国忠独坐楼上,看着屏上众美人,不觉神志痴迷,昏昏欲睡。才经就枕,忽见屏上诸美人,都走下屏来,各述名号,或说是裂缯人,或说是步莲人,或说是浣纱人,或说是当垆人,或说是解珮人,或说是拾翠人,或说是许飞琼,或说是薛夜来,或说是赵飞燕,或说是桃源仙子,或说是巫山神女,如此等类,不胜枚举。国忠似历历亲见,只是身不能转动,口不能发声。诸美女各用物列坐,少顷有纤腰美女十余人,亦从屏上走下,自称楚章华宫踏摇娘,联袂作歌,声极清脆。但听歌中有二语云:“三朵芙蓉是我流,大杨造得小杨收。”歌罢,有一女指国忠道。“床上庸奴,行将就毙,尚敢妄想我么?”言已,俱趋回屏上。这都是国忠幻梦,休作真看。国忠方似梦初醒,吓得冷汗遍体,急奔下楼,令家人将屏掩藏,封锁楼门,不敢再登,复转告贵妃。贵妃亦不欲再见,听令藏着。
已而国忠进位司空,长子暄得尚延和郡主,拜银青光禄大夫太常卿兼户部侍郎,季子朏得尚玄宗女万春公主,贵妃堂弟秘书少监鉴,得尚承荣郡主,杨氏一门,共计一贵妃,二公主,三郡主,三夫人,真是贵盛无比,震古铄今。又加赠杨玄琰为太尉齐国公,玄琰妻李氏为梁国夫人,都中特建杨氏家庙,由玄宗亲制碑文,御书勒石。玄珪进拜工部尚书,韩国夫人外孙女崔氏,为太子长男豫妃,虢国夫人子裴徽,尚太子女延光公主,徽妹为让帝宪季子妻,秦国夫人子柳潭,尚太子女和政公主,潭兄澄子尚长清县主,崔裴柳三家,俱与帝室联为甥舅,真个是乔松施荫,萝茑皆荣。
会秦国夫人病殁,杨铦亦死,国忠为诸杨翘楚,无论军国大事,均听国忠裁决,玄宗绝不过问,惟日与杨贵妃及韩虢二夫人,征歌逐舞,连日不休。一日,正与杨妃偕宴,适蓬莱宫中的园吏,献入柑子一百五十余枚,内有一颗,乃是联合生成,玄宗见了,很是惊喜,便语贵妃道:“这柑子的原种,是从江陵进来,味颇甘美,朕特命留种,在蓬莱宫中栽植,生成了好几株,一向只有花无实,就使结了几颗,也甚寥寥,今秋却得了若干,并有这个合欢实,岂非奇事?”说着,即将合欢实取了,递与贵妃,便道:“此果可好么?”贵妃正接果玩赏,玄宗又说道:“草木也知人意,朕与妃子同心一体,所以结此合欢实,应该二人同食,并应祯祥。”随命左右取过小刀,亲自剖开,半给贵妃,一半自食。玄宗以为祯祥,我谓剖分而食,便是合而复离之兆。此外一百余枚,遍赐宰臣。国忠即上表称贺,玄宗益喜,更命画工写合欢柑橘图,传示后世,徒自增丑。一面赐民大酺。玄宗亲御勤政楼,大集妃嫔及诸王,并宰相以下诸大臣,张杂乐,设百戏,任民纵观,侈然有与民同乐的意思。
当时教坊中有王大娘,善戴百尺竿,竿上加一木山,状如瀛州方丈,使一小儿手持绛节,出入自如,信口作歌。王大娘舞竿不已,却正与小儿的歌声节奏,两两相应。玄宗拍手称赏,随命左右宣刘晏登楼。晏字士安,曹州人氏,幼甚颖慧,八岁即献颂行在,玄宗目为神童,授秘书省正字,至是尚止十龄,也在楼下看戏,一闻召命,立即上楼。玄宗命他即事题诗,贵妃插入道:“不如令詠王大娘戴竿。”晏即应声道:“楼前百戏竞争新,唯有长竿妙入神。谁谓绮罗翻有力,犹自嫌轻更着人。”此诗也不过尔尔。贵妃笑道:“出口成章,不愧神童。”遂将晏抱置膝上,亲为理发。玄宗也握手问道:“朕命汝为正字,汝究竟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