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元”四个大字,更有无数红灯,围绕船外,在东华门沙滩地方焚化,这一项报销也有数十万,都是小德张一个儿经手。
总管李莲英,自太皇太后大行后,隔不上几时,也就病死了。宫中发见了一大注藏金,据说就是李总管遗下的。小德张要据为已有,太监李义春不肯答应,两个儿先是争论,继至扭殴,结下了大仇。群阉都代李义春危险;果然隔不上一月,就有景运门值班大臣,查见太监李义春潜入中和殿,窃取隔扇上铜什件之事,奏交大理院审办。经刑科四庭讯明,查太监混入西华门内,至中和殿行窃铜什件等物,律无治罪专条,拟依偷窃大内乘舆服物者,绞立决例,减一等,拟流三千里,交顺天府尹定地,发往配所,收入习艺所,工作十年,限满释放。奉旨依议。即此一端,就可以知小德张的势焰了。
民国成立后,清室移居颐和园,大内所存珍宝,由妃嫔阉监辈瓜分。小德张分得慈禧后珠履一双,此履四围均以极大珍珠镶镂,系武进盛宫保所进献,从前购办时,并宫门费耗去七十万银子。小德张持出来求售,索价五十万元,有某英人还价二十万兀,小德张以所差太多,还不肯脱手。不过此时树倒猢狲散,小德张也颇谨饬改过了。这都是后话。
当下小德张仗着太后声势,招权纳贿,畅所欲为,朝中大臣也颇有与他联络通声气的,小德张乘间在太后跟前,也颇持朝臣短长,太后面子上总是不置可否。有时暗暗嘉纳,却就要召摄政王进宫问话了。一日,小德张入侍太后,闲谈中间,又说及了朝臣,小德张道:“现在军机大臣里,只有外务部尚书袁世凯很是靠不祝前儿崔半仙在他家里算命,推到袁世凯年庚,说是贵不可言,大有九五之望。袁世凯非但不斥骂崔瞎子,倒反赏了他二十两银子。即此一端,他的不臣之心就可见了。
王爷大人忠厚,这件事太后倒不能不斟酌一二。”
太后道:“没有的话。袁世凯是老祖宗识拔的人,老祖宗何等圣明!要果真是叛逆,哪里逃的过老祖宗两个眼珠子?再者王爷虽然年轻,欠阅历,却还有庆亲王等一班老臣呢!”
小德张道:“他果能如是最好。只是老佛爷从前,也吃那厮蒙蒙蔽了。戊戌年颐和园告变的事;倘不是那厮主张,先万岁爷也决不会吃这许多年的苦。庚子拳匪之乱,也决不会起了。明是那厮蓄意挑拨,老佛爷母子有了恶感,好备自己于中取利。现当主少国疑当儿,袁世凯在朝,恐非宫廷之福。太后想罢,一个人至亲骨肉莫如弟兄,外人不知的事,自己弟兄总无有不知的。现在奴才抄着袁世凯兄弟给他的一封信,太后一瞧就知道了。”
说毕呈上。
太后接来瞧时,只见上面写的是:
四兄大人尊鉴:兄弟不同德,自古有之,历历可考者,大舜,周公,柳下惠,司马牛是也。圣贤尚有兄弟之变,况平人乎?诵《棠棣》之诗,即必陨泪,弟宁无兄弟之感哉!对姟冯参骸值荇]于墙,外御其侮,况有良朋,蒸也无戎。’此乃常人、常事、常情。若夫关于君父大义,兄弟亦相济,难也。
盖德同即相济,德异即相背。大舜,圣人也;周公,亦圣人也。
舜之容象,周公之诛管蔡,舜与象,骨肉私亲无必诛之理。管蔡乃国家公罪,周公以大义灭亲.不妨也。吾家数代忠良,累世清廉,至兄而大失德。二十年来,兄所为之事,均背先母之约,朝中弹劾兄者,四百余折,痛言兄之过恶。兄抚心自问,上何以对国家?下何以对先祖?母亲在世日,谆谆告戒吾兄,而兄置若罔闻,将置慈训于何地乎?兄能忠君孝亲,则吾兄也;不能忠君孝亲,非吾兄也。弟避兄归里,于兹二十年。前十年尚或通信,后十年片纸皆绝。今关乎国家之政,先祖之祀,不能不以大义相责!兄显达后,一人烹鼎,数人啜汁。然弟独处僻壤,始终未敢问津。兄总督也,弟匹夫也,兄固不加爱于弟,弟亦不敢妄邀吾兄之爱。弟挑灯织履,次晨市之助爨,虽然清苦,犹荣于显达。为人指责曰:某人之爱弟也!某人之爪牙也!
弟实不取焉!弟视大义如山岳,等富贵于浮云!惟谨守父母之遗训,甘学孟节,老于林下。已亥春,弟曾亲上供护理河南巡抚景月汀中丞,析转禀荣相曰:‘朝中无人能制兄者,恐将来尾大难掉,莫若解其兵权,调京供职。正所以保存功臣之后,其官昭昭,如在目前!今日而后,愿苍天有功,先祖有灵,兄能痛改前非,忠贞报国,则先祖幸甚!阖族幸甚!临笺泪挥,书不尽言。
欲知隆裕太后有何举动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一三二回 患足疾项城归隐 依宪法皇帝亲戎
话说隆裕太后瞧毕之后,毫不在意,把小德张抄的信搁过一边,半语不发。忽一个太监入奏摄政王进来请安,现在宫门候旨。太后道:“宣他来。”
太监应着出去。一时宣入,行过礼,摄政王回道:“祟陵工程,自应恭照惠陵规制,已派载洵等驰赴西陵金龙峪地方相度形势,察看规模。景皇帝梓宫奉移山陵,先拟暂安在西陵粱格庄行宫。暂安日期,已由钦天监选定,是宣统元年三月十二日。照理皇上自该亲往恭送,但是皇上尚在冲龄,衔哀远出,似非所宜,这件事还请太后旨意。”
太后道:“暂安梁格庄,究不比永远奉安!那时我去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