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宋军统在前面挡敌,谅还不要紧。全军的军资器械,都在这里。
大帅走了,怕不妥当呢!”
大澄道:“你们和我,也没甚冤仇,为甚定要置我于死地?”
当下带了几名心腹,头也不回,跨马走了。这里三军无主,自然从风而靡,不等日本兵到,都逃入关内去了。
消息传到营口,宋庆着急道:“全军的军资,都在田庄台。
田庄台一失,咱们可都糟了。”
忙命部将蒋希夷守住了营口,自己亲提大军,来救田庄台。才抵辽河北岸,得着军报,“蒋希夷逃遁无踪。日军已到辽河南岸,就把所获的大炮,排列河岸上边,声势异常利害。”
说犹未了,大声发自南岸,宛似千雷万霆,震得天地都翕翕欲动。炮子随风爆炸,着地地陷,着人人死。宋军驻扎不住,只得向西奔溃。日军乘势踏冰渡河,于是辽河以东,尽被日本占去了。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一○二回 刘公岛丁军门殉难 春帆楼李伯相议和
话说中日两国自开战以来,中国的将帅,不知甚么缘故,无战不败,无败不逃,把辽河以东的地方,尽让给日本人占了去。偏这日本人不知感激,竟然一不做,二不休,陆军得了势,又调齐军舰,在大连湾齐队,预备袭攻威海。先把附近的登州、荣城都攻陷了。二十五艘兵舰,环列威海口外,声势十分汹涌。
此时威海卫统帅,依旧是海军提督丁汝昌。丁汝昌自旅顺失陷之后,朝廷把他革职逮问。经李伯相竭力保奏,才保到个戴罪立功。兵舰既弱,坐守而已。此时听到登州、荣城失陷之信,忙饬北帮炮台守将道员戴宗骞,南帮炮台守将刘朝佩,小心防守。公文没有行到,南帮的后路枫岭,已被日军夺了去,刘朝佩逃了北台去。丁汝昌惊道:“日将行军,怎么这么的迅捷?北台如果再行失陷,那炮台上的巨炮,都是利害不过的,为害何堪设想!”
忙下紧急公文,叫戴宗骞赶把大炮机件卸下。
公文去后,偏偏宗骞不肯遵照。丁汝昌听了,只是白干急。军营里的事情,是瞬息万变的。日军得了南帮炮台,何消两日,北帮炮台,也被它得了去,宗骞奔了刘公岛来。
日军据了炮台,就把台上的大炮轰击澳内兵舰,另派鱼雷艇人口袭击。定远舰着了鱼雷,伤的很利害,驶去刘公岛,就沉下了海去。接着来远、威远两舰,也被鱼雷击沈。亏得来远舰管带邱宝仁,威远舰管带林颖启都在岸上冶游,不曾遭着劫数。此时鱼雷管带王登瀛,率领了十二艘鱼雷艇,拼命的逃出口去。不意日本兵船,冲波突浪,四面兜拿,竟然一艘都没有漏网,全数被拿了去。岛记忆体留各军舰,那些海军水手,吃不住炮火利害,都登了岸。鸣枪过市,声言向军门求生路。刘公岛里头,顿时大乱起来。军舰上各执事洋员,都瞧不过了,齐伙儿向丁汝昌求情,叫他姑许乞降,以安众心。不意这怕死贪生的部曲,偏遇着忠心耿耿一瞑不视的主帅。丁汝昌执定主见,始终不可。众洋员没奈何,只得跟兵船管带,暗地里商议,都到主帅船上去,求他投降。
这时光,汝昌驻在镇远舰上,众军士拥护了军统张文宣至汝昌那里,哗噪求恩。营务处道员牛昶炳同了各舰管带,只是哭泣,不作一语。汝昌勃然大怒,向众人道:“你们到这里来都干什么?朝廷成年费了许多心思,许多钱粮,训练海军,才训到这点子成绩,不料你们竟然一战都不能!那不是丢我的脸,朝廷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!”
众人都道:“军门大人,我们未始不愿力战,无奈家里都有着老母妻子,战死了没人奉养。没奈何,只得恳求军门大人,开一条生路。多少慈悲慈悲。军门要是肯投降,不光是我们本身沾恩,连我们家属都沾军门大恩呢!”
汝昌喝道:“吃了皇粮,这个身子,就是国家的了,如何还好念及家里?现在既是大众求我,我有一个死里求生的法子,你们听了我,不但可以免死,还可以建立奇勋,赶快开足了汽机,冲出去跟日舰拼一个死活。俗语说的好,一人拼命,万夫莫当,我们究竟还不止一个人呢!”
众将泣告道:“军门大人,我们跟你,究竟没有深仇积怨,为甚定要葬送我们?除了开仗,不论什么事,你老人家分付下来,我们总无有不依从。
”汝昌道:“你们要我投降,还是快拿刀来把我杀了好的多呢!
”众将哀求道:“数万的性命,全仗你老人家一言,救了我们,公侯万代。”
汝昌只是不依。忽见德员瑞乃尔走进舱来,附着汝昌的耳道:“丁军门,兵心已变,势不可为。不如沉掉兵舰,轰毁炮台,徒手降敌,似乎还不要紧。不然,恁你如此忠勇,一个儿如何退得掉这许多强敌?”
汝昌叹了一口气道:“汝昌身为统帅,连一战都不能够,深负朝廷厚恩,死有余辜!既是将士皆不欲战,你们都去降罢,我是万不能降的!”
于是传令诸将,叫他们同时沉船,诸将都不奉命。又命各兵舰突围冲出,众将士都叫起来。军士露刃进舱,大喊道:“军门大人救命!
军门大人救命!”
汝昌瞧见这个样子,知道再也弹压不住,随道:“你们别噪,我自有办法,自能救你们性命。”
说毕,转身入了自己房里去。半晌,不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