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法将孤拔统率兵轮,趁这当儿,竟攻扑起基隆来。
警报到京,朝廷始一意主张,即着曾国荃、陈宝琛回江宁办防。一面命岑毓英饬刘永福先行进兵,迅图规复北圻,岑毓英、潘鼎新统率关内各军,陆续进发,特赏刘永福记名提督,唐景崧五品卿衔。一面降旨宣告法人罪状,其辞道:越南为我封贡之国,二百余年,载在典册,中外碱知。法人狡焉,思逞先据南圻各省,旋又进据河内,戮其人民,利其土地,夺其赋税。越南暗懦苟安,私与立约,并未奏闻,挽回无及,越亦有罪也。是以姑与包函,不加诘问。光绪八年冬间,法使宝海在天津与李鸿章议约三条,至饬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会商妥筹,法人又撤使翻覆。我存宽大,彼益骄贪。越之山西、北宁等省,为我军驻扎之地,清查越匪,保护属藩,与法国绝不相涉。本年二月间,法兵竟来扑犯。当经降旨宣示,正拟派员进取,力为镇抚,忽据该国总兵福禄诺先向中国议和。其时该国因埃及之事,汲汲可危,中国明知其势处迫逼,本可峻词拒绝,而仍示以大度,许其行成,特命李鸿章与议简明条约五款,互相画押。谅山保胜等军,应照议于定约三月后调回,叠经饬各防军,扼劄原处,不准轻动开衅。带兵各官,奉令维谨。
乃该国不遵定约,忽于闰五月初一、初二等日,以巡边为名,在谅山地方直扑防营,先行开炮轰击。我军始与接仗,互有杀伤。法人违背条约,无端开衅,伤我官兵,本应以干戈从事,因念订约通好二十余年,亦不必因此尽弃前盟,仍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与在京法使,往返照会,情喻理晓,至再至三。
闰五月二十四日,复明降谕旨,照约撤兵,昭示大信,所以保全和局者,实属仁至义尽。如果法人稍知礼义,自当翻然改图。
乃竟始终怙过,饬词抵赖,横索无名兵费,恣意要挟。辄于六月十五日,占据台北基隆山炮台,经刘铭传迎剿获胜。本月初三日,何璟等甫接法领事照会开战,而法兵已自马尾先期攻击,伤坏兵商各船,轰坏船厂。虽经官军焚毁法船二只,击坏雷艇一只,并阵毙法国兵官,尚未大加惩创。该国专行诡计,反复无常,先启兵端,若再曲予含容,何以伸公论而顺人心?因特揭其无理情节,布告天下。钦此。
战书宣布之后,法国公使就下旗回国。朝廷拊髀择将,选了个百战过来的大将,就是荡平太平军、戡定新疆的左宗棠左侯爷。当下特派左宗棠为钦差大臣,将军穆图善、漕督杨昌浚为帮办大臣。左侯爷调集旧部,按站起行。才抵浙江地界,流星探马,飞报祸事。报说:“马江大败,张佩纶、何如璋闻警逃窜,港内兵轮,尽被法炮扫掉。”
左侯大吃一惊。原来这张佩纶,是都中清流党党魁,一手好笔仗,说的话锋利无比,他那个笔头上,不知拨掉过多少红顶儿。因此无论内任外任官员,望见了他影子就要害怕。张佩纶还有一样惊人本领,谈兵说剑,激昂慷慨,恁你孙武、吴起,聆了他的议论,也要低头拜服。
朝廷放他为船政大臣,会办海疆事宜,原要试试他才具。
佩纶一到福州,使出狂奴故态,搭起大将架子,狂到个要不得。
好在这时光左侯没来,山中无虎狗称王,福建地方,谁还在他眼里?闽浙总督何璟,福建巡抚张兆栋,见佩纶意骄气盛,狂得厉害,乐得把军务推在他身上,自己好脱卸干净。豆芥之事,只要略关上一点子军务,就叫请张会办的示。督抚两院,排日上谒,竟同衙参一般。佩纶直受不辞,一应防备,毫不经意。
看官,佩纶也是个知兵豪杰,为什这么大意?原来他暗里恃着一座泰山,就是全权大臣李伯爷。佩纶屡接伯爷手劄,都说和约旦夕成功,万勿轻启衅端。李伯爷是洋务老手,佩纶如何不信?
这日,海弁入厂,飞报外海有七八只兵轮,高扯法国旗号,机声轧轧、黑烟冲霄的驶进口来。此时督院何璟,抚院张兆栋,前任船政大臣何如璋,都在座中。得着此信,全都失色。瞧张佩纶时,依旧没事人似的在那里谈笑。众人不禁佩服道:“张公真是神人,大敌在前,视如无睹,要是差一点子的人,不知要慌到怎么样儿了。”
何璟道:“可不是呢,刘铭传与张公是不同膺特简的吗?刘公一抵台湾,封煤厂,逐法人,张皇得什么相似,谁都不如张公那么镇定。”
张兆栋道:“羊叔子轻裘缓带,诸葛公羽扇葛巾,名将风度,自异凡庸。”
佩纶听了,很是得意,随命置酒开归,传杯弄盏。正吃得香酣,忽报张管带得胜,缉得引港奸民,解在辕门请示。佩纶怒道:“没眼珠子的王八,什么事,也来混报!人家正喝酒呢,扰乱酒令,看军法。”
吓得那军弁诺诺连声,退了出去。众人知道佩纶是个兵学专家,定有神谋秘计,事关机密,谁敢多问?
喝了一会酒,忽闻辕门外哗噪起来,佩纶忙令军弁出现。
一时回禀:“水陆各管带求见大人,禀陈机宜。门上不肯通报,才闹呢。”
佩纶唤入众管带,问他们有何意见,海军各管带道:“法兵轮驶入马江,怕有奸计。咱们兵船,也应上煤生火,预备抵敌。”
佩纶不语。又问陆军各弁:“见我有何事?”
众弁道:“恳求大人发令,开炮打洋人。”
佩纶冷笑道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