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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2-清朝秘史--陆士谔-第275页

皇子,命承继,廷臣中为公为私不可知,皆必将援祖训以争之。则承继之事中止。此日以恐类建储,而承统之旨不能宣,是令皇上转多难处矣。
然则深之为穆宗计,而即为宗社计,惟有因承统者以为承嗣一法。皇子众多,不必遽指定何人承继。将来继承大统者,即承继穆宗为嗣,此则本乎圣意,合乎家法,而皇上处此,亦不至于碍难。伏请两宫圣裁,即以此意明降懿旨。
皇上亲政之初,循览慈训,感恻天壤,自必仰体圣意。再颁谕旨,只告郊庙,宣示万方,则固已昭于天壤,坚于金石矣。
如此约有五利:守彝训,一也;待宸断,二也;无嫌疑,三也;无更变,四也;精择贤,五也。至于精择贤而利宏焉在两宫慈爱之念,惟期于继嗣继统,久远遵行,岂必急急焉指定一承继之人而后慰?即穆宗在天之灵,当亦愿后嗣圣德,永绥洪祚,又岂必斤斤焉早标一嗣子之目而后安?此固为我国家仇万年之至计。即使专为穆宗嗣子策之,似亦无善于此者矣。或谓礼制精深,动关名义,由此以承统为承嗣之说,安保日后无泥古聚讼者。
臣请得条举其说而预辨之:一曰礼为人后者,为之子,三代人君,凡继先君之统者,即为先君之后。虽无父子之名,而用父子之礼。皇了承继文宗之统矣,何以又别立后,不知父子之说,汉唐来久已不行,且皇上承继文宗显皇帝为子,已有明文,文宗有子,则穆宗无子矣。岂有御宇十三年、功德溥四海之先帝,而不为立后者?其不足辨一也。一曰礼嫡子则不得后大宗,不知此为臣庶言之,非为天家言之也。古来择取亲属入承大统,则本宗不敢私其嫡予,尊尊也。若后君为先君立嗣,则嗣君亦不得私其嫡子。
盖嗣君与先君,当日固有君臣之分者,亦尊尊也。然入承大统者,既承累朝之大宗,则本支应自为继别之宗,并不得以小宗论,于理于法,当别立嗣者也。嗣君既为大宗,则虽以子为先君后,于礼于法,不能别立嗣者也。然则就今日事势论之,将来皇子虽为穆宗之嗣子,仍无妨为皇上之嫡子,尊尊亦亲亲也。皇朝律令,对承继之文,则曰本生父母,他日称谓区别,圣心自有权衡。两宫以圣而行权,皇上以圣而制礼。一举而忠孝慈友之人伦备焉,尊尊亲亲之礼意赅焉。义协而礼起,何为不可?其不足辨二也。一曰《春秋传》云:“君子大居正,故兄弟叔侄,辗转授受,每难帖然,不知从父从子,乃生衅隙。
”若皇子承继先明,但存名义,岂判亲疏?其不足辨三也。凡此皆群经之精言,而实不切于今日之情事,设有迂儒引之以挠夫国是,佞夫藉以文其莠言,大智聪明,岂能惑哉?
今者往事已矣,惠陵永閟,帝后同归,既无委裘遗腹之男,复无慰情胜无之女,伤心千古,夫复何言?承继承统之说,不过于礼制典册之中存此数位空文,俾穆宗在天之灵爽,虽远而不远,几忘而不忘,庶可稍慰两宫鬻闵之思,且伸皇上友于之爱。
夫吴可读区区一贬谪小臣耳,尚且昌言以发其端,致命以期其许,何况子道、弟道兼尽之圣主哉?昔汉景帝欲悦窦太后之意,至有千秋万岁后传梁王之语。梁王非有应嗣之分者也。
宋高宗乙太宗之后,乃闵太祖子孙零落,而以太祖七世孙为嗣,孝宗非有承统之约者也。皇上圣明,远在二君之上。窃谓今日者,惟在责成毓庆宫侍学诸臣,尽心辅导,培养天心,开陈至道。皇上孝悌之心,油然而自生,尊尊亲亲之等秩然而不紊。
任贤去佞,内修外攘,则所以仰体两宫,上慰穆宗者,固不仅在继嗣承统一端而已也。即此一端而论,其沃心正本之方,亦在彼而不在此。伏惟皇太后与皇上,名分已定,恩谊日笃。皇太后观皇上所生皇子,无论承继穆宗与否,同为己子。君臣一德,共济艰难,此宗社之福,而臣民之愿也。臣恭绎懿旨中即是此意,妥议具奏,二语文义,是者,是其将大统宜归嗣子之意;议者,议夫继嗣继统并行不悖之方。臣工应命陈言,岂敢依违两可之游词。贻庙堂他日之筹虑,乃诸臣心知其意,而苦于恐涉建储,不敢发挥。故不便述此四字之文,而专驳吴可读之请,以为如此,便可不类建储矣。岂知圣意已经宣播,若不善为会通,乘此时画一长策,究其时势,转恐终必类于建储而后已。且懿旨上言预定下言,即是语意相连,今不为之疏解分明,以妥议具奏,始以无庸设置议,终传之四方。四海闻听,虽其所谓无诵者,系指原折而言,诚恐迂儒以文害辞,误疑两宫有游称之意,更恐他日谗佞附会,正藉此议为翻案之端。一言之微,语病甚大。窃谓此事关系至重,伏望两宫圣裁熟思,权衡至当,再降懿旨。臣愚,不胜大愿。谨奏。
西宫太后瞧见此奏,不胜叹赏。慈禧后道:“究竟念书的人,讲出话来,句句都有理。”
慈安后道:“被他这么一说,到不能不另降一道旨了。”
慈禧后道:“那是不能少的。”
随传军机拟旨。一时拟就,两宫太后瞧时,上面写着:前于同治十三年十二月初五日降旨,俟嗣皇帝生有皇子,即承嗣大行皇帝为嗣。原以将来继绪有人,可慰天下臣民之望,第我朝圣圣相承,皆未明定储位。彝训昭垂,允宜岁世遵守。
是以前降谕旨,未将继统一节宣示,具有深意。吴可读所请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