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举动,一转瞬,他们全都知道。王爷要混进宫,除是乔装做女子。女子出入,他们还不很留意。”
奕訢听了一呆,半晌才道:“女子吗?如何装扮呢?”
安得海道:“这个不用为难,奴婢会侍候呢。”
奕訢道:“万一被他们看破,惭愧死了。”
安得海道:“这是太后旨意。衣服鞋袜一应东西,奴婢都带在这里了。”
奕訢道:“既是上头旨意,没奈何,只好乔扮一回儿了。”
却说这一日,夕照衔山,轻风摅树。避暑山庄宫门外,忽来一乘油碧香车。四名美婢,忙着打车帘,扶下一位丽人来。
虽是丰容盛发,并无翠羽珠珰。淡淡罗裳,浑讶淩波神女;珊珊玉骨,恍疑姑射仙家。众侍卫正在奇诧,忽见小太监传语:“太后有旨,请福晋立刻入见。”
丽人微应一声,扶着美婢,风摆荷花似的走了进去。看官自然明白,这便是最眷宗亲,当今皇叔恭亲王奕訢。奕訢跟随小太监直到寝宫,东西两太后倒都在一块儿。奕訢趋步上前,先向东太后,后向西太后,各请了两个双安。慈禧后斜溜凤目,向众宫娥太监道:“现在不用你们伺候,退出去吧。”
众人领旨,全都退出,连安太监都退了出来。奕訢在内,奏对点子什么话,因为关防严密,竟然无从探听。不过,这日奕訢从避暑山庄出来,立把军机章京曹毓瑛传到寓里,密密切切,谈了一夜的话。次日,就到载垣、端华那里辞行,说即日就要回京,倏然而来,倏然而去。在稍有阅历的人,未免总要疑惑,无奈这班赞襄王大臣心高气傲,太不把人放在眼里,所以坦然不疑。
奕訢走后,两宫太后随降懿旨,着行宫人员预备车马,即日回京。载垣等瞧见这道懿旨,顿时大跳起来,立刻入宫,恳请收回成命。慈安后道:“你们阻止回銮,敢是要我们在这里住一辈子不成?我们呢,倒也罢了,先皇帝梓宫,敢是较远不要奉安山陵了。你们都是先皇帝旧臣,受过先皇帝多少恩典?
自问自心,对得过先皇帝,对不过先皇帝?再者,皇帝是天下共主,皇帝一日不回京,天下人民的心就一日不定,你们也对不过天下人民呢!”
众人俯聆慈安后那一番慈谕,简直有不恶而严;仰瞻慈安后那一副慈容,简直是不怒而威。要奏驳几句,三人擡不过一个理,竟然半个字也没有了。没奈何,只得唯唯遵旨,退出宫门。大家商议回京之计,端华道:“咱们分做两起走吧,我和怡亲王爷等扈从两宫銮驾,先由间道回京,留肃顺、穆荫护送梓宫,远近联为一气,就有算计,也不怕他们了。
”众人齐称妙计。计议已定,于是下令部署车马。
到了这日,两宫太后、皇帝以及扈从文武各大员,千乘万骑,浩浩荡荡,直向北京进发,一路平安无事。留京王大臣得着消息,早都迎出京来。两富太后慈颜倒都欣悦。这日,不及进城,慈帷就在城外暂驻,不意驿马飞递到两封奏折,一封是大学士贾桢等联衔会奏,恳请两宫太后垂帘听政;一封是钦差大臣胜保奏恳简派近支亲王辅政。两宫太后阅过奏,留中不发。
次日,启跸入都。才回大内,就发出两道上谕宋,一道是布暴载垣、端华等罪状,一道是拿问的旨意,这两道谕旨,就是奕訢在热河时先叫军机章京曹毓瑛草就的。
谕旨既下,恭亲王奕訢手捧上谕,带领侍卫,径投怡亲王府来,恰好端华也在那里。门官入报:“恭亲王来此降旨。”
载垣不胜诧愕,忙问端华:“什么事?你可知道?”
端华道:“没有知道呢。”
话犹未了,二门上小厮飞步进报:“恭亲王爷已进了二门来也!”
载垣起身迎出,见奕訢带领侍卫番役六七十,虎步龙行,瞧那神气儿很是起劲。抢步上前,请安相见。
奕訢大刺刺地不很理人,走进中堂,端华也只好起身相见。奕訢笑道:“郑王爷也在这里,巧极了,省得本邸奔一程路了。
”随道:“本邸无事不敢轻造,有旨请怡、郑二王跪听宣读。
”端华道:“上谕大意,请你先行宣布,我等未便贸然跪接。
”奕訢道:“旨意无非说二位营私舞弊,罔上专权,结党横行,阻挠大计,朝臣侧目,民怨沸腾,着本邸拿捕等语。”
载垣、端华拂然道:“吾辈未入,旨从何来?这道上谕,明明是你假传的。”
奕訢道:“二位不肯接旨吗?”
载垣道:“上谕出于吾手,这是什么上谕?也要我们接!”
奕訢道:“本邸奉上差遣,二位既然不肯按旨,说不得只好放肆了。”
说毕,沉下脸,向侍卫道:“奉上谕,锁拿怡亲王载垣、郑亲王端华。”
众侍卫一齐动手,捉猪缚狗般把载垣、端华全都拿下。擒出府邸,拥到宗人府,交给宗令看管了,入宫复奏。
两宫太后又特派钦差驰赴热河,拿捕肃顺、穆荫。钦差领了密旨,昼夜兼程,行抵密云,恰与肃顺碰着。肃顺还在行辕里卧地,钦差带领侍卫毁门而入,就床上拖下来,上宁锁,押解到京。两宫降旨,令廷臣议罪。一时议上,载垣、端华,拟赐自尽;肃顺拟斩立决;穆荫拟革职发往军台;景寿、匡源、杜翰、焦佑瀛,俱拟革职,永不叙用;尚书陈孚恩、侍郎黄宗汉都因依附奸党,拟请革职遣戍。朱批下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