彭文炳、守备徐联芳等八九个人,没一个肯投降,没一个不殉节。太宗不胜赞叹。满洲将士,本很骠悍,这一回又因养精育锐了五六年,又有孔、耿、尚三降将作向导,又是清帝亲自做元帅,风驰雨骤,所向无前。明朝兵将遇着他,宛似落叶碰着秋风,不堪一扫。
太宗攻破遵化之后,只一月光景,克蓟州,徇三河,下顺义,破通州,势如破竹,直薄北京城下。所破各城,尽行颁发告示,其辞道:满洲国皇帝谕绅衿军民知悉,我国素以忠顺守边,叶赫与我,原属一国。尔万历皇帝干预边外之事,离间我国,分而为二,曲在叶赫,而强为庇护,直在我国,强欲戕害。屡肆欺淩,大恨有七。我知其终不相容也,故告天兴师。天直我国,先赐我河东地。我太祖皇帝,意图与民休息,遣人致书讲和。尔天启皇帝、崇祯皇帝,仍加欺淩,使去满洲国皇帝之号,毋用自制国宝。我亦乐于和好,遂欲去帝称汗,令尔国制樱给制,又不允行。以故我复告天兴师,由捷径而入,破釜沉舟,断不返旗。尔明君臣,不愿和好,而乐兵戈,今我兵至矣,用兵岂易事乎?凡绅衿军民,有归顺者,必加抚养;有违抗不顺者,不得不杀。非予杀之,乃尔君杀之也。若谓我国褊小,不宜称帝,古之辽金元,俱自小国而成帝业,岂有一姓而恒为皇帝之理乎!天运回圈,有天子而废为匹夫者;有匹夫而起为天子者,此皆天意,非人之所能为也。上天既已佑我,尔明国乃使我去帝号,天其鉴之矣。我以抱恨之故兴师,恐不知者以为恃强征讨,故此谕知。
清太宗统率马步,直薄北京城下,就在城北土城关的东面,扎立大营,八旗劲旅,飞骑驰突,沙尘蔽日,声势滔天。吓得阖京文武都慌了手脚。亏得崇祯帝拿定主意,一面叫京营提督,督率本京马步,登城严守;一面颁诏各省,叫各总督、各巡抚、各总兵迅速来京勤王。这道圣旨,是用飞马八百里加紧递送的。
于是宜大总督、蓟辽总督、宣府巡抚、保定巡抚、河南巡抚、山东巡抚、山西巡抚、及各总兵各提督无不纷纷起兵来救。
这日清太宗在御营中,聚集了众文武,正商议进攻方略,忽报一支明军如飞驰来,旗上大书“总兵官满桂勤王军”,现在德胜门外扎营了。太宗道:“谁去瞧瞧?”
大贝勒豪格挺身愿往,跨上马引着三千铁骑,风一般去了。霎时战鼓喧天,炮声震地。探马飞报:“贝勒爷阵斩敌将三人,吾军大胜。”
太宗喜甚。一时豪格奏凯回营。太宗接着询问,豪格回道:“今儿的仗,要不是老天保佑,咱们早败下来了。”
太宗道:“你不是阵斩过三员敌将吗?”
豪格道:“三员都是裨将,不足称道。只满桂这南蛮,异常勇悍,跟子臣交手五十多个回合,子臣几乎败在他手里。城头上明军,又是矢锐并发,石炮交轰,咱们的兵队,哪里再站得住脚。亏来亏去,多亏了后来的一大炮。”
太宗道:“谁放的?”
豪格道:“也是城上的明军。他们开放时候,原是要攻打咱们,哪里晓得恰恰打中了满桂的人马,连满桂自己都被打伤,一总伤掉三五百人马。子臣乘势袭击,才得了个大胜。”
太宗道:“满桂呢?”
豪格道:“被城里明军接了进城去,因此不曾擒得。”
忽见多铎匆匆走人道:“袁崇焕到了,崇祯皇帝封他做大元帅,各省勤王军都由他一人调遣。”
太宗惊问:“这事可真?”
多铎道:“如何不真!
袁崇焕率着祖大寿、何可纲两总兵,星夜赶进京来,所过各城,都留兵把守。才与满桂向在平台召见,就下了这道圣旨。”
太宗才待回答,遂闻角声吹动,一将飞奔入帐,报说:“祖大寿率着铁骑,闯营来也。”
太宗大惊,急率诸将出营观看。
只见祖大寿横刀骤马,率着明军,左冲右突而来,要矫迅疾,宛似生龙活虎。八旗将士弯弓奋射,箭如飞蝗,哪里阻挡得住!
祖大寿望见惊驾黄盖,晓得就是满洲皇帝,舞动大刀,直奔太宗。御营各将拼命杀出,才救住了。鼓声大震,喊杀连天,前后左右,各营兵将都到,围住大寿,混杀一阵,两军各有损伤。
大寿见不能取胜,杀开一条血路,退回本营去了。太宗传旨退营五里,一面令多铎、豪格分头出哨,以防敌人再来袭击。当夜无话。
次日,御帐中又开军事议会,诸将毕集。太宗道:“袁崇焕大营扎在城外东南角,竖立栅木,开挖濠沟,防备得非凡严密。要攻京城,总先要破掉这座大营,你们可有法子?”
范文程道:“袁崇焕这个人,明斗是很难取胜,除是用暗算,只可惜不很光明。”
太宗道:“管他光明不光明,只要与国家有益呢。先生你有什么好计?”
文程附着太宗耳朵,轻轻说了三五句。太宗喜道:“好了!咱们就这么着行,保管有效。先生你老人家,真是咱们的智多星咧!”
说毕狂笑不已。文程道:“此事叫谁去办?”
太宗道:“还叫谁,只好仍旧费你心了。”
文程应诺,回到自己营里,叫当差的把高鸿中、鲍承先请来。
这高、鲍二将,原也是汉人,由文程引进的。当下请到。文程道:“有一件很好的差事,我替你们讨了下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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