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。长庚传下将令,命左右两翼专攻朱濆,本部战舰专攻蔡牵,发毕令,扯足风蓬,乘着势突浪冲波,冲杀过去。百炮齐鸣,万弩竞发,霎时把海贼的长蛇阵,冲为两段。蔡牵抵挡不住,转舵奔逃。长庚下令追赶,矢炮连发,声如贯珠。蔡贼的两只副船,早被炮弹打成窟穴,不能行驶沉下海去。蔡牵心慌,忙令加蓬飞驰。忽一弹飞来,正打在蓬索上,砰的一声,竟断掉了。蓬没了索,宛如马没了缰,哪里还能驾驰!此时蔡牵的坐船,横在海中,逐浪随波的震荡。贼众纷纷投海,蔡牵大呼:“我命休了!”
道言未了,忽地风鸣水吼,电掣雷轰,倾盆大雨从海角上直卷将来。浪涛山立,鲸鳄奋兴,震得官兵战舰,荡撼飘摇,不能自主。长庚急令收港,蔡牵却趁这当儿,接索扬帆,逃了出去,长庚十分气忿。这年冬季里,蔡牵又聚贼舰百艘,入犯台湾,并在鹿耳门沉舟塞港,阻断官兵来路,结联土匪攻打府城,自号为镇海王,很有割据称雄的意思。仁宗大惊,忙命成都将军德楞泰佩钦差大臣关防,调四川兵三千赴剿,将军赛冲阿为参赞大臣一同赴军。正欲出发,忽接捷报,说伪镇海王蔡牵,已被水师总统李长庚败走,台湾全境肃清。仁宗大喜过望。原来蔡牵在台湾地方沉船塞港,东南大吏没一个不恐惧失色,只李长庚闻而大笑,向部下道:“蔡牵此举,真是飞蛾扑火,白送性命。咱们不出去,这个大功必被他人夺去。要是真被他人夺了去,咱们还有脸儿见人么?咱们水军号为天下第一,台湾又是福建所属的地,蔡牵又是总统专剿的人,来了这么的好机会,生生的放过,丢脸不丢脸?”
众人都道:“蔡牵据了地,僭了号,声势浩大,怎么统帅倒说他飞蛾扑火,自送性命呢?”
长庚道:“台湾形势,鹿耳门果是要口。但除了鹿耳门,还有南汕港,北汕港,安平港。现在他自己填塞了鹿耳门,这一路就省得咱们把守了,咱们只要往南汕、北汕两个口子,再派一支兵,由大港绕安平港攻进去,瓮中捉鳖网中搜鱼,不怕他飞了天上去。这不是蔡贼自己送死么?前几番由他猖撅,就为那穹洋阔海,没处遮拦。
现在投了这绝地,就要逃走也不能了。”
众人尽都释然。于时调兵出发,长庚亲自扼守南北二汕要口,另以小澎船五十艘,叫许松年、王得禄两总兵统率了,由安平港攻入。果然旗开得胜,马到成功,连开五仗,杀得贼众叫苦连天,投奔无地。水陆兼程,舟车并用,把蔡牵逼入北汕港内,四面围困,宛如猛兽落井,鸷鸟囚笼。似此谋无遗策,将皆用命,固不难一举成功。谁料贯未满盈,天不厌乱,竟会兴起飓风来,走石飞沙,撼山拔树,把鹿耳门所沈各船,掀翻漂荡,冲了个尽净。蔡牵率领贼众,夺门奔逃。官兵拼命追截,却只获着十多艘贼船。
盗首蔡牵,依旧被他逍遥遁去。长庚叹道:“今回的事,倘使闽帅玉公肯帮我的忙,预派数百水军守在鹿耳门外,蔡贼早歼擒了。本部兵士统只三千,又要搜剿,又要防守,实属不数调遣。”
众人都道:“玉公出身执绔,见不到此也是有的。”
长庚道:“果然见识不到也还罢了。瞧他所为,很有妒功害能的意味。妒害我一个儿,原没什么要紧,却苦了朝廷与百姓呢。
我得用的人,他偏要调去;我要造船,他偏不肯具奏。你们总也瞧见,蔡逆的坐船,高起我们五六尺呢。究竟船大的便宜,蓬高行速。若是我们的船跟他一高般大,也早追着他了。”
众人道:“圣上深居九重,海中情形,谅总不很明白,统帅何不具奏陈明呢?”
长庚道:“玉制台是旗人呢。从前柴大纪建了那么大功,封着伯爵,充着参赞,也总算红透了,只忤了福经略,弄得身败名劣,临了儿还送掉性命呢。”
众人道:“今上圣明,原不能比纯庙。统帅怕事,怕倒要受着处分呢。”
长庚见说有理,随叫本营办文案的,拟了一张奏稿,大旨称说:蔡逆未能歼擒者,实由兵船所得力接济未断绝所致。臣所乘之船,较各镇为最大,及逼近蔡牵坐船,尚低五六尺。其余诸镇之船,更不为及。曾与三镇总兵愿预支赛廉,捐造大船十五号。海门队坛二镇,亦愿捐造十五号。而督臣以造船需数月之久,借帑四五万两之多,不肯具奏。且海贼无二载不修之船,亦无一年不坏之材料,桅舵折则船为虚器,风蓬烂则寸步难乃。
逆贼在鹿耳门逃窜出,仅余三十船,蓬朽硝缺。一回闽地,装篷燂洗,焕然一新,粮药充足,贼何日可灭?
这道本章拜发之后,不过一月开来,圣旨下来,把闽督玉德革了职,拿京治罪。简出新名制台,名叫阿林保,也是旗人。
只道同舟共济,从此可以一德一心,办理边务。不意一蟹不如一蟹。阿林保一到任,别的事不干,就打足了精神,谋去李长庚。旬月之间,密疏三上,早有人报知长庚,嘱为防备。长庚笑道:“新制台机心真也太重,其实何苦呢!就是玉公罢职,我也并没什么成见,当时拜本,不过为自己表白。新制台把我当作坏人,他那眼光儿就错了。”
众人道:“旬日之间,参本三上,统帅倒不可不防他一下子。”
长庚笑称不必。众人问故,长庚道:“诸位别问,瞧着就是了。”
过了几日,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