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朝廷闻之大喜,下一道圣旨,马上升他为参将,并加副将职衔。文龙受恩感激,拣选岛中精锐,扬帆破浪,把满洲国的镇江城夺取了。捷报到京,加封左都督。
文龙愈自奋勉,筑造海船,操练兵士,以固疆国;广招商贾,贩易有无,以兴市面;设卡征税,授地兴屯,以裕饷源。不多几年,东江一荒岛,竟然变成重镇了。朝廷知他能干,遂封文龙为平辽总兵官,挂将军印,赐尚方剑。文龙此时,兵强民附,势大官尊,心中自是得意。
崇祯元年,朝廷放了袁崇焕为蓟辽督师,东江各将就纷纷聚议道:“袁督师为人,很是利害,此番出京,听说赐有尚方宝剑,总兵以下官员,都可先斩后奏,咱们大家倒要小心一点子。”
只见一人大笑道:“小心点子什么,咱们又不吃他的饷,好便给个脸子,他要是不识窍,要在我们这里扮鬼脸,呵呵,我可就要对他不起了。”
随有两人附和道:“很对很划,我们这里除了帅父将令,就皇帝圣旨也不相干,何况袁督师!”
众视之,起先发话的,是孔有德,后来附和的,是耿仲明,尚可喜。这三个都是毛文龙养子,性情桀骜,胁力绝人,岛中将弁没一个不惧怕他的。当下见孔有德这么说了,只好附他一阵,不庸细表。
过不多天,接到邻境滚牌,晓得督师老爷已经起马,约初月初旬,就要按临本岛。毛文龙传下将令,叫本岛海陆各将弁,赶忙预备,海船破坏的修理,旗帜缺乏的添置;各营中刀矛弓箭以及甲胄等,都要整理一新。这令一下,全岛海陆人员,顿时忙乱起来。竹木匠、铁匠、成衣匠整百累千,日夜赶活。毛帅每日赶天亮就起身,又要校阅骑射;又要操练海军;又要指示机宜;又要督催工匠。一面派人替督师收拾行辕,衾枕床帐,古董文玩,一应陈设的东西;又要自己去指点。因此忙得毛文龙茶饭无心,坐卧不宁,费尽精神。到月底总算都已齐备,又请了幕府中清客,到各处查检斟酌,凡有些微不妥之处,立即更改。于是毛文龙方略心安意畅。又在山顶置下一具西洋望远镜,叫孔有德、耿仲明等几个义儿,轮流执掌盼望,瞧见督驴座船,立刻飞报不误。
六月初三黑早,文龙盥洗才毕,山顶上飞报下来,离岛二十里,有几十艘海船,冲波突浪,向着本岛进发,怕就是督师座船。文龙得报,随令海陆军弁列阵相迎。霎时吹起画角,马队、步队、长枪队、短刀队、强弩队、藤牌队,各队兵士依着次序,从行辕起,直排到海边。海里三五百号哨船,三四十号楼船,按着步位,列成一字,旗帜鲜明,戈矛锐利,映着晴空旭日,耀眼争光,几使人头晕目眩。文龙头戴赤金凿花盔,身穿锁子黄金甲,衬着红罗彩绣战袍,脚登战靴,身跨白马,腰悬宝剑,背负雕弓,率领本岛马步各将直到海滨。向海里将望去,水天一色碧沉沉,无际无边。忽见云水尽头,隐隐现出几支桅杆来,知道果是督师驾到。大家屏息静气的等候,渐渐望见船身,愈行愈近,只见十三四只高大楼船,衔尾而来,势若长鲸。桅杆上绣旗高扯,随风舒卷,那旗中都绣着个大“袁”字。冲波突浪,其行如箭,激得海中如万道金蛇一般,涌着旭日,不住的波光浮动。大炮三声,督师座船,早下锚停祝这里海陆军众,齐着声喊道:“东江海陆将士,迎接督师老爷。
”这个声浪,顺着风,海面上荡将去,简直是山摇海倒。文龙跳下马,率着几员体面将官,乘坐哨船,径投督师座船来参谒。
递上手本,差官传话出来,叫东江马步各将,都各回营,只请毛帅进见。文龙跟随差官过船,才踏上船头,早见袁督师轻装便服,迎出船头来也。文龙打恭相见,督师挽住手笑道:“咱们舱里坐罢。”
同行进舱,文龙又欲行礼,督师止住道:“穿着甲,跪拜很不便当,免了罢。”
当下就让文龙上坐。文龙不肯,督师道:“海外重寄,全仗贵镇。现在朝廷把东事交付了本部院,少不得常要请教请教。贵镇再要拘守礼节,反弄得大家不便。”
文龙究竟是武夫,只道督师果是推心置腹,也就不再推让,向客位上坐下了。当下督师略问了防备的情形,海陆形势,别的话都没有提起。文龙请督师起岸,并说岛上已经备下行辕。督师笑道:“费事做什么,咱们自己人,不会客气的。
我住在船里,很舒服呢。”
文龙只得罢了,辞别回署,笑向众清客道:“都说袁崇儿怎么利害怎么利害,谁知竟是个和气人儿,很随和的,跟我有说有笑谈了好一回,一点没有上司的架子。”
众清客自然附和一阵。
当下文龙叫备下二十多席精菜,二五十坛美酒,派孔有德送往督师船上去。一时回来,呈上督师名片,回说督师非常谦和客气。谈不到三五语,一个差官匆匆跑进,见了文龙,弯着腰回道:“督师袁大老爷前来谢步。”
文龙惊道:“督师老爷来了么?”
差官道:“轿子现在辕门口。”
文龙慌忙迎出,只见袁督师轻骑简从,只带十来个家人。文龙亲要上前扶轿,袁督师再三谦让,于是引着帅驾进中门到大堂。夫役们停下轿子,督师出轿,携著文龙的手,直到花厅坐定,笑道:“贵镇又要费心,送下许多酒菜,倒使本部院却之不恭,受之有愧。”
口里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