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俺皇太后的嫡亲公主;当今的皇上,又是陈家的嫡亲儿子吗?”那保姆道:“怎么不是。”那人说道:“这种大事,可不是闹着玩的呢!你确实不曾弄错吗?”
保姆认真地答道:“千真万确!当年是俺亲手换出去的,那主意也还是俺替皇太后想出来的;只因俺皇太后做了正宫,多年不育,又深怕别的皇子得了大位,恰巧这时皇太后有了身孕,那陈阁老太太也有了身孕,陈太太和俺皇太后先时原是十分要好的,皇太后常常召她进宫来游玩,打听得她的肚子,和俺皇太后肚里是同月的,皇太后便和俺商量:养下孩儿,倘是皇子,那不必说;倘是公主,也须瞒着先皇,假说是皇子。一面打听陈家消息,倘陈家生下男孩子来,便哄着陈太太把那男孩抱进宫来,暗地里把公主换出去。后来果然陈家生了一个男孩子,俺皇太后生了一个公主,到两家满了月,太后哄着陈太太,把她儿子交乳母抱进宫来。俺们一面把乳母留在宫门口厢房里,拿她弄醉了;皇太后悄悄的唤俺去,把陈家孩子换下来,又把公主换出去。公主脸上罩着一方龙袱,那乳母醉眼矇眬,也便抱着公主出宫去了。”
那人听保姆说到这地方,便说道:这样说来,俺们的当今皇上,却真正是陈家的种子了?那保姆说道:“怎的不真。可叹俺当时白辛苦了一场,到如今,皇太后和皇上眼里看我,好似没事人儿一大堆罢了!”
乾隆皇帝偷听了这许多话,心中十分诧异,急忙转身回御书房,一面打发人悄悄的把那保姆唤来,当面盘问。那保姆见皇上问她,吓得她爬在地下,连连磕头,说:“皇上宽怀大量,莫计较小人的说话。奴才罪该万死!只求皇上饶奴才一条狗命!”乾隆皇帝便用好言安慰她,命她起来说话,又盘问她当时把自己换进宫来的情形。保姆见皇上脸色十分和顺,便大胆把当时的情形,细细的说了。又说道:“奴才虽然该死,却不敢欺瞒皇上。”皇帝听了她的说话,知道这情形是真的,不觉叹了一口气,怔怔的半天不说话。那保姆站在一傍,又不敢说话,也不敢退出。半晌,只见皇帝把桌子一拍,说道:“俺决意看他们去。”又叮嘱保姆:“从此以后,莫把这话告诉别人,回房去罢。”那保姆回到房里,不久就被太监勒死了,悄悄的把她埋葬在院子的墙角里。当乾隆皇帝和保姆说话的时候,在御书房里面的一间古董房里,早把左右侍卫和太监们打发开了,所以他们一番话,却绝没有第三个人听得;但是皇帝听了这个消息以后,便处处留心,觉得自己的面貌口音,和先皇是截然不同的,便心中越发疑惑。
第二天,乾隆到了慈宁宫去请安,见了皇太后,便问道:“俺的面貌,何以与先皇的面貌截然不同?”皇太后听了这话,脸上陡的变了颜色,说不出话来。乾隆皇帝看了,心中越发雪亮;从此便打定主意,要到陈阁老家去,探望他的父母。但是皇帝深居简出,不能轻言巡游;如今要到江南去,须假托一事故,才可免得臣下谏阻。忽然想起皇太后万寿的日子快到了,不妨说是承欢母后,奉游江南,况且先皇奉慈圣太后六巡江浙,已有先例。这时工部又报称海塘工竣,更可以借阅海塘为名,悄悄的到海宁探望陈阁老去。主意一定,便进宫去见太后,说奉母出巡江南,承欢膝下。那太后听了起初推托说:此去又得劳动百姓,不如免了罢。后来皇帝再三怂恿着,太后心想,从前慈圣太后也曾享过这个福,皇上有这一片孝心,俺也可以享得,便也答应了。
第二天,皇帝坐朝,把奉母南巡查阅海塘的意思说了。当时虽有裘日修、陈大受几个大臣出班谏阻。无奈乾隆皇帝南游之心已定,便也不去听他。一会下旨,定于乾隆十六年四月南巡,一面命大学士刘统勋代理朝政,史贻直总揽军务。这个圣旨一下,把那班沿途的官员忙得走投无路。内中第一个自告奋勇的,要算扬州的盐商。那商人平日恃势垄断,得的不下数千万。内中要算江、汪、马、黄四姓最是豪富,真是挥金如土,日食万钱的。两江总督知道他们有钱,便叫他们承办皇差。
有一个江鹤亭,是个首商,他家中有一座水竹园,十分清幽,养着一班小戏子,天天在园中演唱歌舞。如今听得皇上南巡,他便把花园修改得十分华丽。那班戏子里边,有一个唱小旦的名叫惠风,长得玉肤花貌,又能妙舞清歌,江鹤亭又亲自教授她许多新曲,预备供奉皇上的。同时,另有一个大盐商汪如龙,他打听得江家的事体,便也预备接驾。他家却有一班女戏子,个个长得仙姿国色,烟视媚行。内中也有一个顶尖儿的,名叫雪如,豆蔻年华,洛神风韵,全个扬州地方,谁不知道汪家有这个尤物。便是江如龙自己,也万分怜惜;虽说美玉当前,也不忍加以狂暴。所以雪如到十八岁年纪,还是一块无瑕美玉,未经采摘。此番听说皇上南游,那汪绅士便和总督说知,愿以家伎全部供皇上娱乐。
到了两宫动身那日,车马如云,帆樯相接,一路上花迎剑佩,露拂族旗。看看到了清江,那两岸的官绅,手版脚靴,匍匐在船头上接驾。皇帝传总督进舱问话,此地何处可奉太后驻驾?总督奏称,有江绅的水竹园,聊堪驻足。皇帝便吩咐移驾水竹园。一霎时水竹园中,人头簇拥,车马杂沓;园内竹歌铛鎝,园外兵戟森严。那江鹤亭上下奔走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