细回报,以免主上挂念也。”西青领命。次日即起身。
一路饥餐夜宿,十余日已到河边。武侯迎接草篷见礼,坐下问道:“主上可安?遵大人及广望君可好?”西青道:“皆好。惟主上及老父心中挂念河上耳。”乃同西青上车,过蠡湖前,西青道:“河由湖傍,湖边有塘,水自不至漫出。其中须待浊水积淤,始可为田,彼时修治未晚。”行到众工筑挑之所,命河营军土往下流潭边抬回各物。
西青辞道:“奉父亲命前来,各事已悉大略,今谨告归。”武侯道:“不暇修书,烦代致侯。朝中有独孤大夫、苟大夫、樊大夫与韩子邮,玉砂冈有石大夫,四境关务有杨大夫、水大夫新境有骆大夫、平大夫,河务有引大夫、舒大夫与不佞。请尊公调养贵体,国事毋庸过虑。诸人皆性定不易,惟石仁似乎色厉内荏,恐其心地靡常,仍须体察耳。”西青称谢,回都去了。
武侯随河审视,凡两边有支河,则将堤凹下一丈,用三和土筑成坚坝,水大则流去,可免漫涨崩岸等患。自枝头邑至天钺山,凡百六十余处,自泾口挑筑至金街坝,凡越二十五月。
将坝掘开,使水尽往下河渲泄,峡内积砂随水泻淌,滚滚滔滔,势如倾斛。然后将上河应剪应浚之处概行挑筑坚实,又于泾口铸铁人、铁兽--不用卧形,俱系行立,向前直指,有奋然奔斗之势。再将金街坝堵断,水始畅流于大河。令往来船只分大、中、小三等,各造铁口粗布袋,沉拖于船边,以取淤泥,四十里一交卸。又凡四十里置堡兵二十名、收泥船十只,收受船交之泥。视堡左右四十里内堤有缺陷处所,便行筑补。
善后事宜一并奏上。
岛主阅毕,使廉勇前来慰劳,并解赏赉赐诸职事人员。武侯同引笑,舒太远谢过恩,款待天使。因见廉勇衣冠平淡,形状猬衰,甚为诧异。廉勇平日奢华艳丽,气宇狰狞,今忽若此,定系亲近正人,变去恶习。引笑忍不住问道:“国舅近来何所际遇,迥非日前规模?”廉勇闻问,垂泪道:“不幸为妖人所弄,贝山珠藏变为鹤去鱼脱,反背浑身债负。今次讨差前来,望君侯与诸大夫帮助。”武侯愈加不解,因其垂泪,未便复问。席散,令家丁探其长随,方知就里。原来廉勇因奉廉妃命,到铁围看视辅公,只为举动狂妄,遭人暗谴,致吃大亏。
尔道暗谴之者是谁?乃游石门坞一个奇士。
且说辅公朝夕常在西园接待隐逸,恭敬不衰,凡岩穴湖海之士,往往来来,各无畛界。这日偶到半山阁后,见苟轩案前有位满头白发的老翁,枕椅背而卧,其形甚陋,身旁竖着支紫竹根的拐杖。似乎亦曾会过。问待客各官,无知其来处姓名者,惟云在此坐卧,足不出户,已系半月。辅公猛省道:“昔于鹰巢岭见与大木先生倚柱立谈者,正系此人。形迹古怪,定系小木先生。”乃拱立于案旁多时,老者醒后,也不起身,伸腰擦眼道:“公无劳苦,老汉午睡未足。”辅公道:“此非先生卧所,高榻备于正室久矣。”老者也不回答,依旧睡去,辅公端立以待。须臾醒来,起身笑道:“公误矣,尽礼于老汉何为?”辅公道:“昱接诸位老先生,教无不用其诚,然称『尽礼』,则未敢当也。”老者大笑,携手取杖,转入正室。辅公亲将悬榻放下拂拭,老者道:“公如此,老汉难安矣。请各从其便不必相扰。”公始别出。问大木道:“老者可系小木先生?”大木笑而无言,辅公也不复问,率真相待,听其自然。
廉勇奉命到来,恃国舅之势,目空一切。见西园内都系无爵位的贫士,窃怪辅公交接之非。不期小木恰好出游,廉勇到住室内,见窗外景致可观,令从人将所存物件尽行抛出,眺望盘桓。次日,辅公闻知,连忙收拾封锁。廉勇见了不悦,立刻起身回都。去后三日,小木归来,见对象移易,侍奴告诉情由,小木全不为怪。辅公到室请罪,小木道:“狂童放肆,于公何欤?但伊到此,尚且无忌,平素作为,定然不堪。”辅公道:“朝中往年余、包,今日余、廉--权倾内外,富敌国家,忠良庶长如西、如顾,俱莫如何,武侯、驸马置之膜视。其党欲危太子,数请立昱,主上、娘娘俱为所惑,赖顾庶长死谏方止。”小木笑道:“心正,邪奚能人?公无多虑,党事老汉治之。”辅公称谢。
次日,小木带奚童,携拐杖,离石门西行。半月始到黄云城,赁居于先觉宫。其中供奉的系任圣,香火茂盛,羽客共有三十六房,乃黄云城内外第一个大观院。本来幽静,逢有事故,投寓者多,更觉纷乱。小木赁的华光楼顶,四面轩窗畅爽,不特清静,且高出城头,郊外山川林壑之气象俱可赏玩。
楼下第二层,先有士子居住,诵读之声,旦夕相继,又有啼泣之声若相唱和,殊觉哗喧。这日,偶见东郊古木浓阴,丘阜峻峭,带着奚童携杖往观,方知是邀游胜境。原来黄云城外,岫罗冈前,左山右湖,湖内景致平淡,只产九色莲华,中无间隔。而华依方出色,从未淆混,惟东北系靛边白华,西北系朱边白华。凡蘩苹、藻荇、菱茭等草皆然。左边之山虽系冈陵,不甚巍峻,而丘壑层迭,峦岫蜿蜒,奇难殚述。内中最著名者曰千人石,乃石具古人情状,数足一千,故曰“千人石”。此外,肖鸟、兽、鱼、虫之形者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