求道:‘神王不要扯动铁链索,我今情愿下水护塞水源,助尔成功也。’禹王便挽住铁索,那怪物往水中一跳,分渡踏浪,一霎时去得无影无踪。隔了半日,禹王方觉手中铁链索沉重起来。不一时水势渐缓,不似先前汹涌泛滥。禹王遂将这定水神针绾住了铁索,然后命水工凿山掘地,将水疏通。九河瀹济漯,一出葱岭,一出于阗,合流注东于海。又决汝汉,排淮泗而西入于江,而禹王成此大功。成功之后,禹王只不知浮山之穴是何模样。因又祭祷了上下神祗,使人在浮山面前周围筑起土埂,将水车干了。禹王下去一看,只见那怪物蹲在穴中,将身遮住水口,只露着一些小口儿。禹王见了大喜,因对这怪物说道:‘我已成功,皆汝之力,你今安心守住穴中,我使天下苍生绵尔血食。汝若胡行,叫你受罪不小。’遂将斩妖剑悬于穴中,又将神针横在穴口,又祷祝四渎神祗,轮流看守。那怪物见了这些法物压镇,他便垂泪说道:‘神王之命敢不依从,但我在此水底永不翻身。今水已平,万望神王放上去走动走动。’禹王道:‘此穴非尔神力不能遮塞,我今敕封汝为水母大王,使人祭祀。你享血食不小,你若要出来,除非见此穴口外铁树开花。无此莫想。’即命水工将生铁熔铸得数十丈,一株铁树栽于穴口。水母无奈,只得安心守之。禹王安排停当,使人拆去围土,水势依旧将穴口沉没。禹王又于浮山顶上填土筑高,压住了水母在下,使他不能展身摇动。那水母或百年或千年压得没法,一时将四足撑起,舒展力气之时,遮不住穴口,水就散漫涌出。故至今淮泗居民,常有沉溺之患。这浮山到了水涨之时山高起,水落之时山亦落下。因这浮山在于淮泗之间,又因有神物堰塞其水,故今人称浮山为淮山堰。今陛下欲得寿阳,只消使水工在于淮山堰四围筑起长坝,与这淮山一般样高,使穴下之水阻停不流,不消数日,则坝中之水自与淮山一样高了。然后使人掘通,只望着寿阳一灌,则寿阳虽有千军万马,强将谋臣,一时也要尽没。陛下引军得之,只须唾手而功已成矣。”
梁主听了王足这番议论,滔滔不绝,据古证今,又津津有味,不禁大惊大喜,说道:“原来贤卿通今博古,记识甚详,得寿阳有此捷径,朕又安可不行此法,若得成功,卿是朕之股肱矣。”史官阅史至此,有诗道:
神功必得圣人成,岂许庸愚妄引行,
一派荒唐不深察,自然误国丧生灵。
此时是天监十三年。一日梁主视朝毕,即传旨着水军都督将军祖暅,领了十万大军到淮山审视地形,筑坝阻水以灌寿阳。又下诏徐扬淮汉沿江一带居民,自五十岁以上,四十岁以下,二十户之中取派人夫五丁,到淮山助功。旨意下来,谁敢不尊。当有在朝诸臣皆谏阻奏道:“淮土漂轻,功不易就,况且四渎乃天所以节宜其气,岂可以塞?”梁主不听,又授王足都督请军事,赐以宝剑一股,如有不遵约束者,先斩后奏,成功之日另加进爵。王足谢恩,拜辞而行。
不多时,旨意各处颁行到府、到州、到县,又行到乡间各图各保。现令保长俱挨门造册,不论大家小户,贵戚王孙,俱要在这二十户之中派出五丁,去做水夫。一时就忙得这些州县官日夜奔忙,昼夜穿棱不息,俱陆陆续续起解到淮山听用。
一路上妻送饭,夫插锄,昼夜来往,络绎不断。祖暅等只将这些民夫点齐,共有三千余万,俱又解到王足处听用。王足遂令人编名造册,百名立一队长,千名设一都领。又付以鞭棍,若有民夫懒惰不尊约束,报知队长、都领非打即鞭,再有特顽不法,即禀明王督都以军法处死。王足遂去周围审看地形地脉,遂在淮山之南使人起工,依岸筑土,有至巉石方止。又使民夫砍取各处的杨柳枝条,俱要编成大筲。令一下来,这些民夫便往若远若近,村坊部落,将杨柳树一例砍伐。也不管人家居前屋后,坟墓山林,园内栽植,昼夜乒乒乓乓,刀锯斧砍,声闻数里。或数人一抬,百人一扛,纷纷道路,日无宁刻。内有身家的着人送饭,往来照管,穷民有父母兄弟妻子的,也来送长送短,轮流替力。只可怜那些鳏寡孤独之人,先前起身之时,带得有干粮钱米充饥。后来日子久了,又无钱粮给派,只得忍饿吞饥,渐渐的扛抬无力,未免懒行慢走起来。又被这些队长不管死活,见走不动,怪他是躲懒,即提棍鞭扑,号泣道路。官府见了亦无奈何,只做不知不见。早有饿死的、打死的、病死的、磨灭死的,也不知死了多多少少。这些众民夫见了心酸,真是兔死狐悲,物伤其类,就在旁边挖土掩埋。不多时将各处的杨柳抬到淮山。王足叫人编成大筲,或是一丈的,或是二丈的,将麻绳绑缚,着人扯到水边。又使人搭起术架,离山有数丈余远,高出水面之上。为首的队长便鸣锣呐喊,着人将这些杨柳大筲俱往木架上拉扯,每筲拉扯了一日,只动得丈余。扯了两个多月,方才到木架上的。水边众民一齐呐喊助力,将这些杨柳大筲往水中纷纷的推落下去。推了数日,方觉水势渐缓,王足就着人挑土运石填筑,日夜不断。将填到八九分的光景,这些民夫甚是喜欢,便各人竭力,早愿成功,方好归家。
此时正是四月间,忽一夜狂风陡作,滴水成冰,军士民夫一时冻死了五万余人。王足也顾不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