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我大舅。”三人慌忙作揖见过,张弘远就入内见姐姐去了,不一时,萧用出来说道:“今日酒席已在前厅,请老爷入席。”萧顺之即同了四人到厅上入席,张弘远也出来相陪,大家坐定,饮至中间,张弘远问道:“今日见招,不知老姊丈有何见谕?”萧顺之道:“此处总无外人,不妨直告。我因见村中本姓人多,贤愚不等,恐有是非,意欲移避,因见老舅秣陵居民到也淳厚,老舅居此,必知有可居之地,故请来相托。”张弘远听了道:“这事须等找回去寻访,但是移去之后,此房将何着落?”萧顺之道:“此系祖房,焉可弃得,留下做个庄房,着人看守,明日等你外甥大了再处。”郗古愚听了,便接口说道:“老爷既有移居之意,这秣陵郡中有一个郭奉泉,是我的亲家。他前日曾说道有一所庄房要货与人,曾领我看过,我因无人要买,遂不留心,若老爷有得秣陵可居,要寻房子,我去一说便成。”萧顺之问道:“还是在城在乡?有多少房子?”郗古愚道:“在乡,离秣陵数里,叫做乘龙岗下同夏里三桥,依山傍水,西出长江,北连钟山,房子也不甚大,前面三间厅,厅后有楼,以外平房数间,共有五进,到有园地三四亩,真是山湾水抱,幽雅之乡。离我处只有十五六里。”萧顺之道:“要价多少?”郗古愚道:“大约不过百金。”萧顺之听了,欢喜道:“房多价少,又且依山傍水,正合我意。烦老丈问明,我着人来讨信。”饭后,三人告辞谢别。萧顺之又再三叮嘱郗古愚而去。曹近野亦即别过。张弘远入内,因问姐姐道:“姐夫如何有移居之意?”张氏告其始末,又过了数日,方才别去。正是:
一鸩自有一巢营,一草须留一土成。
四十八年真帝主,岂无龙地肇其生。
且说张氏自从得梦之后,忽经三月,便觉腹垂气满,喜酸爱甜,自忖腹中有孕,因告知萧顺之。萧顺之听了大喜,道:“梦中之言果验,后若生儿,必非寻常。”夫妻欢喜不尽。过了些时,只见郗古愚来说道:“前日别后,即寻见敝亲家,道及老爷买房之事,不胜欢喜,情愿减价,他还说论理这价也还是不该得的,但恐不要价时,老爷又不肯来了。如今只要八十金立契,故此特来奉复。”萧顺之听了大喜,即便留饭。随即兑了银子,到了次早,付与鄱古愚,道:“相烦携去,兑与令亲,原价之外,又是十两作使用之费,如少再补。”郗古愚见拿出银子付他带去,便说道:“我一人怎好独去成交,必得老爷亲自去经目,方为两便。”萧顺之笑道:“我与你既系通家,何嫌何疑,些须之事,不必多心。”郗古愚见他如此,遂不推辞,将银子收好而去。正是:
古人结交心,一诺重千金。
今人结交面,反面即参商。
郗古愚带了银子,小心在路,不敢回家,一直望秣陵郡而来,到了郭家,将银子兑足,立契成交,不费一毫使用,又同郭奉泉到城外庄上看了房子,说道:“此处墙缺该修,这处屋塌当整。”遂叫亲家着人叫了木匠泥工,当面估看修理之费,郭奉泉道:“若添得二十两,修理就着实齐整了。”
郗古愚道:“只要收拾得好看,工价不论。”因在袖中取出十两,预付工人道:“今日先有十两,你且收了,就要起工,工完我就找来。”工人欢喜,说道:“包管老爷十日完工。”遂约定后日动手。郗古愚又对郭奉泉说道:“萧老爷最爱精致,乞亲家代弟督工,事完之日再谢。”遂自回家,将所行之事告知,妈妈亦甚欢喜,说道:“收拾之费,你拿些罢,也不必要萧老爷知道了。”郗古愚答应道:“有理。”
过了数日,郗古愚带了银子竟到乘龙岗同夏里来。才入门,早看见上下厅房楼阁已收拾得色色俱精,彩画得金光灿烂,阶前又裁了许多花树,焕然一新。遂谢了亲家,付完银子。不一日,竞到了萧顺之家中,送上原契,道:“房子俱已完备,余外十两已付匠工修理用了。”萧顺之欢喜无限,郗古愚便问道:“还是几时移居?”萧顺之道:“我在此乡党中所见所闻,无一有合于我,早避一日,庶使身心宁静,今既有屋,不可迟矣。”因取了一本历日看了,道:“三月十九日是黄道吉日,如今我同去一看,恐怕还要整理。”郗古愚道:“如此极好。”萧顾之入内,与夫人说明,便带了家人一同出门,竟到秣陵乘龙岗而来。
不到一日,进了同夏里,鄱古愚引着进了新垦,萧顺之见收拾一新,里外布置,各处皆精。又到园中一看,树木花卉俱是新裁,因说道:“令亲家得价几何,而如此费心?”郗古愚方说道:“此不过是野人効力之一念耳,亦未必能中老爷之意。”萧顺之听了,再三致谢,道:“容日奉补。”遂又同入秣陵拜望郭奉泉,彼此致谢一番,相待甚厚。萧顺之回家,细细与夫人说知,张夫人道:“难得他们如此费心。”
不知不觉,早已到了三月初间,萧顺之即将动用家伙,着人陆续搬去,然后与族中说知而别。在路晓行夜宿,到了十九日进房,许多亲友相送,三日后方回。郗古愚日日相帮,他妈妈同了女儿也来,张夫人遂留他娘儿两个住下,忙了数日方得清闲。
一日,张夫人见陶氏腰粗,便问道:“你得孕有几月了?”陶氏见问,因将得梦怀孕之事说了一遍,张夫人听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