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妨去助助他们的兴儿。”华老道:“我来猜几个词牌名的谜面玩玩,省得零碎报告,我便一起儿说罢。”太夫人道:“都被你猜去了,他们要向隅。你便猜这一半罢。”华老道:“一半也好。”当下把十个词牌谜面看了一遍,捋着长髯凝神思索,点头播脑一会子便道:“有了有了,我来猜这五个这《两同心》是猜个答字,《虞美人》是猜‘娥皇女英’二人,《双红豆》是猜‘一样是相思’,《四边静》猜府县名四,是‘安东、西安、南康、宁朔’,还有《怀王孙》猜一句俗语,王孙二字有别解,草也是王孙,猴也是王孙。我知道了,不是‘一肚皮的草’么?”二娘娘道:“公公猜的条条都著。”太夫人笑道:“老相公连中五条,三五一十五,可得谜银一两五钱。”华老道:“今天内堂猜谜谁猜的最多,我便把一两五钱银子移赠与他。”太夫人道:“我的目力不济了,秋香,你背几条谜面给我听,我是见猎心喜,也来猜这么一下子。”秋香使把第三条《平江即事》一阕《江南春》背给太夫人听。说道:“是猜小孩子饰物的,丫环想了良久,再也想不出是什么东西。”太夫人点头,笑向二娘娘道:“二贤哉,这不是糕豆线么?”二娘娘笑道:“这般很冷僻的东西,婆婆不加思索,脱口而出。”秋香道:“老太太,什么叫做糕豆线啊?”老太太道:“这是苏州的风俗,没有种过痘的小孩,帽上都穿糕豆线,是一粒黄豆一小块年禚穿在一起的。我猜的高兴,你再背一个给我猜。”秋香又把第六首《于归》调寄《怀王孙》的念给太夫人听,说道是打一句俗语。老太太道:“这个谜也不难,是叫做‘临时上轿穿耳朵’,二贤哉,是不是呢?’,二娘娘道:“婆婆所猜的那有不是之理。”太夫人道:“我也把这六钱银子移赠于猜谜最多的人。”于是众丫环都告奋勇,在灯光下费尽心思。太夫人道:“大贤哉,你也来猜几个。”大娘娘道:“这玩意儿媳妇是不近情的,婆婆有命,只好勉力为之。”他便在词牌名中猜中了两个。一是《杏花天》,猜的是‘仲春之月’。一是《风入松》,猜的是《声在树间》。他也当众声明,这六钱银子移赠于优胜的人。石榴猜了几个都猜不中笑向春香说道:“待我解一个手,再来猜一下子。”秋香道:“不行不行,你又要托词解手去请抢手了。”石榴被他说破了,不好意思去请华安捉刀。待到灯中的蜡烛将残,秋香道:“老太太,丫头可以猜吗?”老夫人道:“他们猜不出,你猜也好。”于是秋香连猜了五条。《卖花声》猜那卖花线的手摇的东西,其名叫做唤娇娘。《临江仙》猜一个古女,叫做洛神。《相见欢》猜《四书》两句,叫做“有朋自远方来,不亦乐乎。”又把第一首花魁诗,猜一句俗语,叫做卖油娘子水搽头”。
第二首闺情诗,猜一句牙牌名,叫做《揉碎梅花》。经他猜中以后,谜灯上的谜条差不多告个消乏了。秋香所得的谜赠是一两五钱,再加华老的一两五钱,太夫人和大娘娘的两个六钱,他一共四两二钱银子。其他的丫环见了,不免又妒又羡。
元宵已过,待到二月中旬,太夫人正和两位媳妇在紫薇堂上闲话中门上传来消息说,北京的亲家太太到了。二娘娘听说母亲到来,好不欢喜。便禀过婆婆,到中门外面去迎接。正是:
深居相府称贤妇,暂出中门迓老娘。
欲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第七十一回觅竹叶宛转求姑母取参枝邂后遇娇娘 华府二娘娘听说他母亲来了,这一喜非同小可。他为着表兄唐寅在相府中充当书僮,将来总有破露的日子,一经破露,自己便“打煞在夹墙里。”翁姑一方面,一定要责备他知情而不告发;表嫂一方面,又得埋怨他不肯潜通消息。虽然在唐寅描写观音的一天,二娘娘曾在婆婆面前略吐端倪,将来翁姑责问不怕无法答复,但在表嫂那边他很抱着不安。旁的表嫂还可相谅,陆昭容怎肯干休?倘把对付祝枝山的手段,领着手提捣衣棒的娘子军前来上门问罪,这便如何?便算相国门庭,陆昭容不易闯入。但是二娘娘总有回苏的日子。一旦“仇人相见,分外眼红”,这又如何?他在正月里接到哥嫂来信,说不日便要奉母回苏,顺便还得到东亭镇上访亲,骨肉相聚,便在目前。二娘娘望穿秋水,好容易被他盼到了这一天,急忙忙带着丫环出中门迎接慈亲。直到轿厅,只见他母亲和哥嫂都已出轿,二娘娘上前相见,那边二刁也在书房中得了消息,出来欢迎他的丈母以及内兄内嫂。相见以后,二娘娘迎着他的母亲嫂嫂进那中门,这时老太太大娘娘已在中门口迎接了。冯太太带来的随从很多。男仆一方面自有老总管招待,女仆一方面簇护着婆媳俩同入中门里面。华姓的婆媳和冯姓的婆媳见面,自有一番寒暄客套。霎时间紫薇堂上挤满了许多人。热闹情形。无须细表。华武陪着他的舅爷冯良材。同上花厅,华老也在滴水檐前迎侯。冯良材趋步上前,高唤姻伯。华老笑容可掬,挽着冯良材的手同上厅堂。宾主坐定,僮仆献茶,一切细节,不用赘叙。冯良材道:“去年接到舍妹妹来信,知道妹丈的学问大有进步,不知道现在的西席依旧是这位王老夫子么?”华老道:“不瞒足下说,王老夫子教授多年颇少进步,后来老夫子辞馆以后,便由一个伴读书僮随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