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在膝上香香你的面孔;你把两只小手勾着我的头颈。许大姑娘,你可说得啊?”文宾笑道:“小时候的事,我还有些记得。”周德道:“年岁过的飞一般的快,你竟和我差不多长了,我来和你比这一比,究竟谁长谁短。”文宾道:“怎样比法?”周德道:“不比头,不比脚,只和你中间比起,你道怎么样。”文宾道:“德叔又不说好话了,我且问你,二爷可在里面?”周德道:“你问二爷做什么?”文宾道:“我是特地来访二爷的。”周德道:“你访二爷做什么?”文宾道:“承蒙你们二爷相爱,约着奴家到府上来看灯、饮酒。奴家本想早来,为着遇见了小姊妹,谈谈说说,错误了时刻,来的迟了。料想二爷一定在书房中等候,奴家要到书房中看二爷去了。”周德暗想:“这雌儿原来和二爷有花头的,今宵不要放过他的门,先要和我周德有了花头才许他和二爷有花头。”心里这么想,口里撒着满天的谎道:“许大姑娘,你迟来了一步,二爷已出门去了。”文宾假作失望的模样道:“他约了奴家,怎么又放了奴家的生?”周德道:“二爷爱上的人,不止你许大姑娘一个,他在书房中饮罢了酒,摩擦着鼻头踱来踱去,约摸三五十回,我是知道二爷一定“等人心焦”,只是不好问他等的是谁。但是他等到最后的一回跳着双脚骂道:“这骚货不来,难道我不会去访旁的雌儿么?”“杀猪的死了,不吃带毛的猪!”他骂毕以后,便唤着僮儿,点起灯笼伴着二爷出门去了。”文宾假作恨恨的模样道:“‘一痴心女子负心汉’,奴家来看二爷,却撞了一个空。”说罢,正待回身,周德道:“许大姑娘不要走,且到你德叔房中来坐坐。”文宾暗想:“这奴才极形可掬,我便到他房中坐坐,看他怎么样?”便道:“奴家走的腿也酸了,正想歇息片刻,但是不好打扰你德叔。”周德道:“好说好说,待我德叔来带你进去。”当下色胆如天的周德把文宾引入自己房中。文宾道:“你虽然是奴家的叔叔,但是一男一女坐在这里,被人家瞧见了怪难为情的。奴家要回去了。”周德道:“有什么难为情?今天是元宵佳节,弟兄们都到后园看放流星花炮去了。这里不会有人进来,他若不放心,我便关上了门,落下了闩,周德一壁说,一壁已把房门闩下了。忙把灯儿挑了挑,教文宾坐下,自己捱在旁边坐了,笑嘻嘻的问道:“二爷约你看灯、饮酒,还有什么玩意儿?”文宾道:“看灯、饮酒以外,不过赏赏月儿,二爷向奴家说,今夜天上团圆,人间也要团圆,你是一定要和我团圆的。”周德涎着脸问着:“怎样叫做团圆呢?”文宾道:“和你们二爷相亲相爱。”“单是和二爷相亲相爱,便算团圆么?”文宾道:“不但是这般,还得和你们二爷相偎相傍。”“单是和二爷相偎相傍,便算团圆么?”文宾道:“不但是这般,还得和你们二爷相搂相抱。”周德听到这里,馋涎都流了下来,笑道:“单是和二爷相搂相抱,便算团圆么?”文宾假扮着娇嗔道:“德叔,你明人不消细说,似这般的推车撞壁算什么?”周德拍着文宾的肩道:“许大姑娘,你上了二爷的当了。”文宾假扮做着惊的模样道:“上的什么当呢。”周德道:“许大姑娘,我的话说便向你说了,但是你不能讲给二爷听的。”文宾道:“德叔放心,奴家的嘴比着瓶嘴还紧,你只告诉奴家,你们二爷怎样的靠不住。”周德道:“这是看着你的面子才肯告诉你,换了旁的人我是不肯说的。你道我们的二爷是个绅宦公子么?唉,说穿不得!叫到‘描金箱子白铜锁。外面好看里面空。”文宾道:“奴家爱上你的二爷,并非贪着他的财产,他便挣些空场面,奴家也不去管他。奴家所爱的,爱他是个翩翩少年。”周德笑道:“我说你上当便在这分上,现在有一句很关切的话告诉你听,但是先要问你,你毕竟和我扪二爷可曾同过衾枕?”文宾道:“奴家还是黄花闺女,二爷约着奴家到来,准备今天同床共枕。人月团圆。”周德道:“许大姑娘,你天大的运气。遇见了我德叔,我是看你从小到大的,又曾在我膝上坐过,决不把你搀入鬼庙中去。我们二爷外面一貌堂堂,里面一身毒疮,你幸亏没有和他同枕共床,要是沾染了他的毒疮?管教烂去你的鼻梁。我们二爷年纪不小了,为什么没有人家闺秀肯嫁他?便是为着他有了这花柳症。从前在苏州,向杜翰林家求亲,亲事不成,现在又向麒麟街王兵部家求亲,亲事也不成,这便是个真凭实据。”文宾道:“德叔,你毕竟是个好人,亏得你指点,奴家从此便不敢和你们二爷亲近了。要是不然,烂去了鼻子算谁的帐?”周德道:“许大姑娘,你可感激我么?”文宾道:“十二分的感激你。”周德道:“空说感激是没用的,怎样的报答我?”文宾道:“奴家烧一碗四喜肉给你吃,可算报答了。”“许大姑娘,这不是一碗四喜肉可以酬报的。”文宾道:“奴家做一双棉鞋给你穿,可算报答了。”“许大姑娘这不是一双棉鞋可以酬报的。”文宾道:“奴家替你做一身棉袄、棉裤,那么总可以酬报了。”“许大姑娘,这也不是一身棉袄、棉裤可以酬报的。”文宾道:“这也不是,那也不是,德叔,你自己说了罢。”周德道:“我一不要吃你的四喜肉,二不要着你的棉鞋;三不要穿你的棉袄、棉裤。许大姑娘,我只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