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簇下敬德,正欲下手,一人慌曰:“且留人!”来见敬德,与说曰:“保汝往介休守护粮草,以控唐军之后,将功赎罪,若何?”敬德应:“愿往。”此人乃苑君璋也,直入见刘武周曰:“三军易得,一将难求。敬德虽然有罪,乃一员勇将,不可诛之。再与五千军,令往介休守护粮草,以防唐军。太原自安矣。如不成功,二罪俱罚。”武周从君璋之言,再与兵五千,交敬德去守介休。敬德努力而去。君璋曰:“太原前阻莒州实吾咽喉之地。近有寻相守把,其地可再遣宋金刚屯于中垒,以防唐兵,庶为太原保障也。”武周依其计,即遣宋金刚引兵一万去了。
却说敬德引人马迳往介休,行未十里路,忽小军来报:“前西南上有一块火,滚来滚去,不知是何物?”敬德未信,自勒马往观之,果然。敬德看了半晌,与众人言:“好怪物!”即取弓箭矢去,不见了火,却是一块顽石。敬德与众人近前看之,见石上有“困避守时”四字,不解其意。引众上马,来到介休城。查究军粮有一千石,草料二千束。敬德吩咐众军,按壁守保。未半月间,刘武周遣人来报:“秦王大众乘胜攻取,莒州紧急,屡日交战,未分胜败。军中缺少粮草,将军可速令人护送到,不许有误。”敬德接了文书,打发来人先回。次日,令大将黄子英护送粮草至并州交纳。吩咐路上谨防劫掠。黄子英领命,带粮草与二千人马,送上并州。至晚间,军士各暂安息。二更左侧,忽山坡下金鼓齐鸣,火光照耀,杀上坡来。黄子英大惊,绰枪来迎,正遇其将交马。只一合,将子英斩落马下,悉虏其众,将粮草车辆连夜送至莒州界口,来见秦王。
秦王巡哨军报入帐中,秦王起集诸将,令召入。其将拜伏帐前。秦王灯下视之,见其人身长八尺,黄面赤睛,形貌魁梧。问曰:“将军何处人氏?”其将曰:“某并州人也,姓张名德政,隋末聚众山林,劫掠为生。今闻殿下行兵至此,欲来投降,无进见之功。默知介休运粮上并州,被吾杀死黄子英,劫得粮草二十车来见殿下。”世民正在乏粮,听的此事,大喜,谓李靖曰:“今得大将张德政,又有粮草二十车,吾宁有此愿乎!”李靖曰:“此出主公默契天道,遇此机会,非人力所能为。”世民然之,表张德政为骠骑大将军。次日,人报敬德:“昨夜黄子英被杀,粮草尽皆劫夺去讫。”敬德闻之,仰天长叹:“今定杨王不用忠臣,终为秦王所灭。吾忆石上四字,非天意乎!”遂唤左右多造守城器械,增筑壕堑,以俟天意也。
且说秦王每日与诸将决策进攻武周,辕门外报:“军师民部尚书刘文静来到。”世民听报,即出军前迎接文静入帐中坐定,问曰:“肇仁此来有何见议?”文静曰:“唐主以殿下久师在外,未知边廷消息如何。特遣臣赍赏劳之物,来见殿下。”世民曰:“近日始破金刚之众。戎事倥偬,捷音未到阙下,有重圣上宵旰,又劳足下远涉风尘。”文静曰:“君命召,不俟驾而行。臣当此辞回复圣上。”世民与众将送离辕门,文静自回至关中,入见唐主:“殿下屡来得胜,破刘武周只在目下矣。”高祖闻奏大悦,重赐文静。
文静已退,会唐主追念裴寂往昔之功,宽宥其罪,诏复居原职,恩宠日隆。因是文静自以才能过裴寂远甚,又屡有军勋,而位居其下,意有不平,每在朝论政,多与寂违,遂有隙。寂每欲发文静过失而诬之,未得机会。值文静家数有妖怪,家人恐惧。其弟文起时为散骑常侍,与文静说曰:“家有妖怪,当召巫者禳之。”文静不听。文起见兄弗从,夜自召巫者来家祈禳。巫者披发御刀,以为禳厌之术,文静怒曰:“弟读书人,何如此耶?”叱令左右驱逐而出。文起甚恨,忍而不言。知其与裴寂不睦,常欲默其过愆以告。文静有妾潘氏失爱,密告文起曰:“尔凡日前饮酒至酣,有怨言,拔刀击柱曰:‘当斩取裴寂头矣。’”文起得此言,即告于裴寂。裴寂愤怒,入奏唐主曰:“文静自恃其功,常出怨言。欲有反陛下之意。”高祖闻奏怒曰:“朕有何负彼处?得起异图!有背寡人。”遂以文静属法吏,遣裴寂、萧瑀鞠问其情。萧瑀领令至开府讯文静反状。文静曰:“昔在大将军府,司马与长史位望略同。今寂为仆射,据甲第;臣官赏不异众人。吾东征西讨,老母留京师,风雨无所庇,实有觖望之心。有言背叛,臣安有此意?”
萧瑀以文静词具奏,唐主曰:“观此言,文静反明白矣。”李纲曰:“文静与陛下初起晋阳之时,未有此意。今陛下已正大位,即有反乎?鞠彼之情可原。陛下当宽贷之。”萧瑀等皆明其不反。唐主意未决,竟欲诛之。李纲、萧瑀退出议曰:“此非秦王来,圣意必不可回。文静终难免刑矣。”李纲密差飞骑诣秦王,言知此事。飞骑漏夜来到军中见秦王,呈李纲、萧瑀之书。世民拆开观看,惊曰:“文静与吾自幼相识,岂得有此心乎!”即以戎事付李靖,自轻骑谒行来见高祖。高祖曰:“卿征讨在外,因何轻身来见?”秦王曰:“臣总戎在外,军中闻陛下欲诛刘文静。臣未审其诛文静之由,故轻身来见陛下。”高祖曰:“近日文静有怨寡人,起谋欲反。朕知之,因欲加刑,以正其罪。”世民为之固请曰:“昔在晋阳,文静先建非常之策,始告寂知。及克京城,任遇悬隔。今文静怨望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