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有忤陛下,乞赦之,使其得改过自新,苍生蒙福也。”高祖曰:“寡人曾许于秦王。如复东宫之位,无以示信群下矣。”德彝曰:“立长不立幼,国家之大体。秦王弟也。太子君长,陛下立之,自可以塞众议。何谓失信耶?”高祖闻德彝之言,意遂变,赦建成之囚,召入责之曰:“尔今兄弟,自当和睦。虽念王业艰难,各保其位,无复为相残之祸。后再不轻赦也。”建成叩头受命。高祖遣还守京师,惟归罪于王珪、韦挺,并流巂州去讫。
却说秦王进讨文干,兵未至宁州,文干被部下所杀,以其首级来降。世民班师,见高祖,奏平服之功。高祖大悦,将文干首级传示京师。下诏回长安。
范氏曰:建成擅募兵甲,以危君父,其罪大矣。高祖不以公议废之,乃惑于奸臣之计,牵于嫔妃之请,致使兄弟不相容于天下,皆高祖不明之过也。
静轩周先生有诗断曰:唐于眷属得登庸,谋议纷纷非至公。龙竞腾空云扰扰,雁排乱齿雨濛濛。岂知骨肉天亲内,复作兵戈剑戟丛。俯读仰思深可慨,原归高祖不明中。
第五十四节 秦王承诏征突厥 张谨调兵战颉利
却说唐高祖车驾已归长安,太子建成迎接。群臣参贺罢,高祖曰:“东宫僚属,不以仁义训导,使建成蹈弗赦之祸。今后虽(惟)选硕德老成者辅之,庶能保其位也。”众臣皆以:“中允王珪、洗马魏徵,是二人才德伟闻,陛下可赦其罪,必惩劝太子于有道之归矣。”高祖允奏,特赦二人之罪,复其原职。又诫秦王曰:“自后兄弟各齐心辅治,勿越分而生异心。国法必所不容。”世民顿首称谢。
武德七年秋七月,突厥入寇,边廷消息报入长安,高祖大惊,慌聚文武议曰:“孤素知夷狄反覆无常。今秋高马肥,大举入寇。若一旦人马到长安,何以当之?”群臣畏惧,皆曰:“突厥所以屡寇关中者,以子女玉帛皆在长安故也。若焚长安,陛下迁都以避其锐,则胡寇自息矣。”高祖欲从之。一人大呼曰:“不可!”众视之,乃秦王世民也,进前曰:“夷狄为患自古有之。陛下以圣武龙兴,所征无敌。奈何以此贻四海之羞耻,为百世之笑乎?愿假数年之期,臣请系颉利之颈,致之厥下。若其不效,迁都未迟。”太子建成谄之曰:“突厥犯边,得赂则退。秦王外托御寇之名,内欲总兵权,成其篡夺之谋。”言未毕,一人出曰:“秦王之论,金石之言。主上便可举事。何必纷纷以动众议耶?”言者乃谏议大夫苏世长也。高祖乃改容劳勉,诏世民将兵出豳州,以御突厥。史断云:高祖每有寇盗,辄命世民讨之。事平之后,猜嫌益甚。
却说秦王以李世勣为参军,房玄龄为参谋,点起大兵十二万,潜出长安,径望豳州进发。正值初秋天气,红尘极目,雁阵南飞。后人有《塞曲》二首,单道出征将士,遇此萧条光景,亦只得弃家而行也:
吹角出辕门,军中寂不喧。塞鸿惊阵起,胡骑隔河屯。箭劈秋云黑,旗摇落日昏。腰间双剑在,犹未报君恩。
又曰:
出得长安道,秋云一望赊。野狐啼古堠,磷火照寒沙。铁甲秋风冷,牙旗暮雨斜。单于犹未灭,战士莫思家。
秦王屯兵胡堡,先唤程知节、秦叔宝曰:“你二人先引五百军去守雄关,敌住胡兵。吾自随后持兵来也。”叔宝曰:“颉利突厥二可汗举国入寇,连营三十余里,势如丘山。大王如何只与某等军五百去守隘口?胡骑掩至,将何策以御之?”世民曰:“吾使汝等少带人马去,必有所主。夫出兵之道,先察天时,次审地利。今近秋半,必有霖雨。胡兵虽有数十万,安敢深入险地?故不以多军付汝,恐受苦。吾以大队且屯关中,不过一月,待戎狄自退之时,天必晴霁。此时,吾以大军随后掩之,无有不克。汝何多疑哉?”房玄龄亦曰:“昨夜观天文,见河汉毕星失度,此月之内,必有霖雨也。大王之见,的与天机符合。秦公但去无忧。”程、秦二将领兵而去。世民与一班战将张瑾、程名振、殷开山、段志贤等,各备军粮马草,以防秋霖。
果是未数日天降大雨,盆倾瓮氵塞,淋淋不住,豳州城外,平地水深三尺,旌旗衣甲尽皆濡湿,粮运阻绝。胡骑饥疲,器械顿弊。大雨三十余日不止,马匹多毙。夷人不服水土,往往病黄而死。东营大将阿赤环入见突利曰:“天时久雨,骑众疲弊。大王若不退回,必被唐军所算。且目下牛马皆死,粮食不继,非攻敌之计也。”突利曰:“游骑报知,唐军已屯雄关。倘今便退,世民有追兵,何以御之?秋雨落之已久,不日开晴,愿与卿等决战。唐人有军饷可资也。”突利虽是严令禁之,胡人如何止约得定?忽报:“秦王大军已近豳州。”〔突利曰〕:“唐军冒雨而来,山坂浚滑,正好乘其疲而战之。”即约东营颉利可汗,率万余骑,掩至豳州城下。唐军立营未定,见胡骑一涌而来,皆惧不敢出。世民乃引殷开山、段志贤等五万人马,摆开阵势。对面颉利可汗跨马立于门旗下。世民马上扬鞭而言曰:“国家与可汗和亲,何为负约深入我地?我秦王也,奉命来讨汝等。可汗能战,独出与我战,若以众来,我只用百骑相当耳。”颉利不知其意,但笑而已。世民又遣李世勣曰:“尔出军前,如此如此说之。”世勣跑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