收其金帛。次日,世民于宫中大享将士,议功绩之上下,赏赐金帛。诸将言曰:“世充暴虐万民,罪不容诛。大王何故留之?”世民曰:“世充之罪固有,非建德之比。且人已服降,遽杀之不祥也。”止收其附党段达、单雄信、朱粲二十余人斩之。
单雄信密使人叫李世勣曰:“雄信望将军垂救。”世勣听的,径往帐下叩头拜伏。世民问其故,世勣曰:“臣故人单雄信,理当罪戮。望大王垂怜赦之。且其材武足用。愿请纳官爵,以赎其罪。若雄信得更生之赐,必有以报。”世民笑曰:“榆窠之厄,雄信窘迫吾前。汝以追骑后至,那时雄信曾识故人乎?公有他言,无所不从。赦雄信,弗汝听也。”世勣曰:“当日紧追殿下,各为其主也。使雄信先事主公,亦必劝世勣之忠矣。愿王赦之。”世民曰:“雄信为人言过其实,非公之比”。竟令推出斩之。世勣见秦王不许,乃号恸出宫门,割股肉以啖雄信曰:“非吾不念旧情,主人言不允听。今日与君生死永诀,此肉委于士。君之妻子,无用忧也。”言罢,刽子手斩了回报,在旁观者,无不垂泪,皆感李世勣重于义云耳。宋贤有诗为证:
难将重诺割袍襟,烈士真同管、鲍金。取肉啖之生死诀,由来仁义感人深。
又断单雄信不识事人,致有夷戮之祸:
四下干戈扰攘时,义士忠臣罔所思。择主不臧遭杀戮,堪嗟雄信未男儿。
秦王既斩了逆党,坐于阊阖门,郡中诸官皆拜降于堂下。太师苏威请见,称他老病不能拜。世民遣人数之曰:“公隋室宰相,危不能扶,使君弑国亡。见李密、王世充皆拜伏舞蹈。今既老病,何劳相见?”苏威闻其言,不食终日而死。刘师立、罗士信闭户不出,武官欲杀之。世民慌传令曰:“如有害此二人者,夷三族。”次日,自登门请此二人。二人感世民之恩,乃出。师立曰:“殿下欲济大事,知洛阳有二贤乎?”世民曰:“不知也。”师立曰:“一人魏州繁水人氏,姓张,名公谨,字弘慎,见为洧州长史;一人与公谨同里,为本州刺吏,姓崔,名枢。是二人者,皆有命世之才。王何不请之。”世民即遣使聘请。张公谨亦闻世民有德之主,与崔枢挈城来降。世民大喜。询以时务,二人对答如流。乃曰:“何相见之晚也!”因拜公谨为参军,崔枢为检校。
时世充有未附者,各怀内惧。杜如晦叔父杜淹当死,如晦之弟楚客请如晦救之。如晦曰:“彼尝欲陷我于死地,岂料有今日乎?”楚客曰:“昔者叔已杀兄,今兄又杀叔,一门之内,相残而尽,岂不痛哉!”言罢欲自刎。如晦劝止之,乃为请于秦王。秦王引为天策府曹参军。世民与诸将入宫,见隋之宫殿华采壮丽,规模宏大,有三十六宫,二十四院,兰室椒房,重楼玉宇。世民观了一回,顾谓诸将曰:“炀帝无道,殚人力以事奢侈,谷无亡得乎?”薛收进言曰:“峻宇雕墙,殷纣以亡;土阶茅茨,唐尧以昌。始皇兴阿房而秦祸速;文帝罢露台而汉祚永。后主曾不是察,奢侈是矜,死一夫之手,为后世笑,何此之能保哉!”世民深然之,即令左右撤了端门楼,焚乾阳殿,毁则天阙,废去诸道场。百姓闻之,无不称快。
秦王欲议班师,李世勣曰:“建德、世充余党尚多,虎牢王玄应与夏将刘黑闼劲兵屯此,粮草足食。此一路亦可虑也。建德败众王伏宝、范愿皆剧贼,有万夫之勇。洺州建德养子窦晟尚在。倘众人复聚就之,其患不在世充之下矣。王用熟筹之。”秦王曰:“谁可征服虎牢?”史大奈曰:“臣未曾加尺寸之功,当擒此二贼。”世民曰:“刘黑闼,建德骁将,更得一人同往尤好。”王君廓进曰:“臣愿与大奈同行。”秦王大喜,即与二人精兵五万去了。又着游骑于洺州界上,体探窦晟虚实如何。
第四十六节 五六烟尘归阙下 十八学士登瀛洲
却说王玄应与刘黑闼屡日在虎牢望洛阳消息,道路阻绝,不能通闻。忽报:“秦王已破了夏兵,擒窦建德,乘胜攻围洛阳。城中困弊,郑主率众纳降。见遣将来取虎牢,兵屯关下,只曾二十余里。”玄应听的大惊曰:“洛阳既陷,吾孤军难以支持。不如即降,免受其困也。”刘黑闼曰:“公子据虎牢,后精粮足,正好商议复国之计,何便说归降?尔且深沟高垒以待之,吾引军先杀他一阵,以报故主之仇矣。”言罢,绰枪上马,杀下关来。哨军报知王君廓。君廓曰:“黑闼一勇之夫,可以智胜。”与大奈议曰:“尔可引兵二万,伏于中路,候黑闼兵过,从中截出,彼众自乱。”大奈依其所行。王君廓部军开壁迎敌。刘黑闼锐气正甚,鼓噪而前。君廓一马当先。两下金鼓齐鸣,军器并举。二人战上数合,王君廓卖阵而走。黑闼不知是计,驱兵掩杀过来。未及二里间,忽报:“后军已被唐军截杀。”黑闼复勒回马,正遇史大奈军马,二人又战数合。君廓前军杀来,两下夹攻,夏兵大乱。黑闼料不能胜,冲开血路,望漳南而走。君廓合兵一处,乘胜攻虎牢。此时,玄应知黑闼战败,即开关纳降。唐军入虎牢,收其钱粮军马,班师回洛阳,见秦王。秦王大喜,重赏王、史二人。玄应亦免死罪。世民见洛阳管辖已平服,止不知洺州消息。正议间,游骑军报:“果是建德余众伏宝等聚集败骑,走至洺州,欲立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