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军复振。
而长安代王朝夕望河东救兵到,至是一月不报,城中困急。渊遣温大雅于城下谕文升等曰:“盖闻:‘贞妇不嫁破亡之家,贤臣不佐绝灭之国。’今隋主无道,代王幼冲,国已将亡,社稷崩颓。诸军苦为守此孤城,一旦身死世绝,为天下笑。”文升于城上答曰:“尔曹出兵无名,徒恃其士马之众。古人称‘利人土地货宝者谓之贪兵,兵贪者必败。’唐公弗守臣节,围寇长安,不道之极矣!君上临川,以代王付吾等奉守,今銮舆未返即开门归降,苟图富贵不恤大义,上负吾君,下负民望,有忠心以报国者固于是乎?此颈可断,此志不可移也。”大雅闻文升语,知不可屈,即回以升言,具知唐公渊。渊命诸军攻城益急。卫文升因城中粮乏,外无救援,积疾日深,知不能起,因谓其同属曰:“善事代王。我无能为矣。”言讫而卒。
十一月,渊攻破长安,约毋得犯七庙及代王宗室,违者夷三族。因是,渊军入城,秋毫无犯。百姓各香花灯烛,迎门而接。渊入朝门,代王左右皆奔散,唯侍读姚思廉侍侧。渊军士将登殿,思廉厉声呵之曰:“主上在此!唐公既举义兵匡帝室,卿等毋得无礼!”众皆愕然,不敢近,布立于庭下。渊称呼拜毕,迎代王于东宫,迁居大兴殿后厅。思廉扶王至阁下,泣拜而去。渊还舍于长乐宫,差官分所各处安民。且看后节如何分解?
第九节 李世民深契李靖 王世充大破李密
却说刘文静进谓李渊曰:“今民苦隋苛法久矣,主公可约而改之,以宽恤百姓,则隋民皆悦服主公之德,天下可得而安也。”渊曰:“善。”次日,悉召长安父老、豪杰至,谕之曰:“今汝父老苦隋苛法久矣,吾举义兵而来,正救汝等于水火之中。今约法十二条,务在便顺民志,不专刑虐。其余隋立苛禁,悉除罢之。”又传令大小三军:“不许骚扰居民,如违令者即斩首示众。”父老百姓等皆大悦而去。渊执阴世师、骨仪等十余人,责其惑主之罪,斩于朝门外。余者俱无所问。时马邑郡丞李靖素与渊有隙,渊亦将收斩之。靖大呼曰:“公兴义兵,欲平暴乱,乃以私怨杀壮士乎!”世民为之固请,乃舍之。按《唐史》,李靖字药师,京兆三源人。姿貌魁秀,通书史。尝谓所亲,曰:“丈夫遭遇,要当以功名取富贵,何至作章句儒。”其舅韩擒虎每与论兵,辄叹曰:“可与语孙吴者,非斯人尚诸(谁)哉!”仕隋为殿内直长、吏部尚书。牛弘见之曰:“王佐才也。”大业末为马邑丞。靖审唐公有非常志,上急变,传送江都至长安,道阻不能达,唐公已定京师,故将斩之。世民因召至幕府,谓之曰:“大丈夫志气相投,休以小嫌介意。世民久仰足下大名,如雷灌耳,今本仗大义倡兴举,欲扫清天下,诚不知计从何出,幸直言之无隐。”靖曰:“兵法有言:‘上将伐谋;其次伐交。’为将无谋,不足以语大计。前人有言:‘长安者,乃天下之咽喉。’咽喉一塞,可待而毙,此不知谋者之为。今长安西有秦关百二之险隘,自古帝王为建都之所。在若因其地所产,则可以养兵养民;因民可以充实府库;因兵可以习练成熟,然后出与群雄制敌。人知尊君亲上之方,无不以一当百,不半年天下可定也。”世民曰:“足下之言,深契我意。真天下奇才也!”于是深重礼之,靖亦倾心结纳,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
且说飞骑报入洛口,李密听得唐公克了长安,大惊,谓将佐曰:“屡约唐公兵会于关中,今失信约,倘唐公加兵责问,何以退之?”徐世勣曰:“如今只修下书一封,先令一使人前往长安,一以通旧约,一以贺入长安。主公亦部兵出洛口,阳且看他如何回报,又作商量。”密从之,即修下贺书,多备金帛、彩缎,遣人进上长安去了。自引众将,部十万大军,出离洛口。王世充听得密兵出洛口,欲赴长安,令部将以兵五千营于黑石守御,自将精兵一万,陈于洛北,以阻密军。密听得世充持兵来阻洛北,大怒,即结束威严,耀武扬兵,领一班将佐来到阵前,单搦王世充战。王世充亦全身披挂,横枪跃马,当先骂曰:“背主叛臣,擅作威福,已侵扰东都数大郡矣,尚不知止,仍敢寇逼长安!快早下马投降,转祸为福,免汝一死!”密曰:“汝来送死,尔尚不知,反敢摇唇鼓舌耶!”世充大怒,举枪直刺李密。密背后一将涌出,众观之,乃裴行俨,挺枪直取世充。二人兵刃并举,战到二十余合,行俨精神越倍。世充诈败,向东南奔走。行俨骤马追来。世充按住枪,拈弓搭箭,望行俨面上发矢,正中行俨左腮边,负痛不住,坠落马下。世充回马,举枪向行俨咽喉刺下。程咬金一骑突出,隔住世充,众将一齐救得行俨回本阵。世充后军一掩杀至,密军败退五里。
密回营,令军送行俨归洛口养疾,与众将按兵不出。王世充见密兵不出,与副将张焯议曰:“密兵不出,恃从将果敢故也。若分其势而击之,李密可擒。”张焯曰:“我请以百骑袭其后,将军攻其前。密首尾受敌,必不能保全。”世充然之,即引壮兵八千,进逼密营。密军士皆请战,密曰:“隋军劲果,所利在速战。初锋勇锐,不可出也。”密言未毕,人报:“寨左一支军勇不可当,袭了后营。”密军正慌,欲分遣迎敌,世充兵从洛北杀入,箭如飞蝗。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