场,只见规模狭隘了许多,而且又分作两处,大概因限于经费及地亩之故。那时适值遇见姜嫄,原来姜嫄虽则贵为国母,但是她那欢喜稼穑的性情,至老不衰。原有的那个试验场,大司农经营的时候姜嫄曾随时帮忙。后来移到稷山之南,姜嫄依旧随同料理。而且大司农教稼之外,更须与闻各种政事,在此地的时候少,反而姜嫄住在试验场的时候多。这时帝尧遇见姜嫄,便上前问安,并说道:“母亲如此操作,太辛苦了。”姜嫄叹口气道:“辛苦倒没有什么,我是欢喜的,只有这洪水如此泛滥,如何是好?从前那个试验场成绩颇好,已给水根本破坏了,现在又经营这两处起来。假使洪水再泛滥过来,我已和弃儿说过,只好以生命殉之。”帝尧见姜嫄如此说,忙劝慰道:“母亲快不要如此。天心仁爱,洪水之患大约至多不过如此,不会再大了,请母亲放心。”说罢,就随着姜嫄各处参观了一会。姜嫄道:“这两处我用的心力已不少,而且地方的风景又好,我已和弃儿说过,我死之后必须葬在此地,这句话请帝代我记牢。”帝尧听了,唯唯答应。又谈了一时,帝尧便辞了姜嫄,率领群臣径向南方。
到了山海的东岸,因为洪水的原故,范围扩大了不少,低洼之地无不侵及,损失的人民财产不可数计。帝尧看了,惟有忧叹。那时百姓都聚集在丘陵高阜,跼跼蹐蹐,度他们的生涯。
帝尧更加怜悯,一路的抚慰过去。那些百姓看见帝尧来,却都是竭诚欢迎,异常热烈。帝尧向他们说道:“朕之不德,至有这等洪水大灾,使汝等流离失所,现在已多年了,还没有平治的方法。朕对于汝等抱疚抱愧到万分,汝等还要如此的欢迎,朕更不安之至了。”那些百姓道:“洪水为灾是天地之变,并不是圣天子之过。但是洪水虽则多年,而我们百姓的衣食仍旧一点没有缺乏,这个就是圣天子给我们的恩惠。换一个寻常的君主,哪里能够如此呢?所以我们平常在这里说,从前神农氏教百姓稼穑,使大家都有饭吃,现在圣天子亦教我们种田积储,使我们虽则遇到这种大灾,仍旧有所吃。圣天子的恩德,真个和神农一样呢。”
帝尧慌忙谦让道:“朕哪里可以比神农。从前神农帝夫负妇藏,以治天下,现在朕一无功德,而汰侈已极,哪里可比神农!朕的比神农,譬如一个是昏,一个是旦呢。”那些百姓听了,齐声道:“帝真太谦了,何尝有一点汰侈呢!做了一个贵为天子、富有四海之人,戴的是黄冠,穿的是纯衣,乘的是彤车,驾的是白马,不舒不骄,恭俭到如此,还说是自己汰侈,帝真太谦了。”
帝尧听了,又谦逊一会,方才雇了船只,率领群臣对渡过来。已到雷首山北麓,沿着山麓向西走就是华山。那时西方诸侯都已齐集。帝尧到了华山,分班朝见,考校政绩,分别庆让,这些都是循例之事,不必细说。
巡守礼毕,帝尧便要起程而西,哪知赤将子舆和篯铿两人都说要上华山去走走,请一个假。赤将子舆为的是要去搜集百草花做粮食,是极紧要之事。篯铿呢,是年少好游,跟了去玩玩,以扩眼界。帝尧都答应了,遂暂时不动身,以待他们,自己却与和仲兄弟查访闾阎风俗,顺便来到华山下,望望岳色。
早有那华山的封人前来迎接,看见了帝尧,行过礼之后,便笑迷迷的说道:“嘻!你是个圣人。小人请恭祝圣人。第一项,愿圣人寿比南山。”帝尧听了,慌忙推辞道:“多谢,多谢,不要,不要。”封人又祝道:“第二项,愿圣人富如东海。
”帝尧又连忙推辞道:“多谢,多谢,不要,不要。”封人又祝道:“第三项,愿圣人多生几个男子。”帝尧又慌忙推辞道:“多谢,多谢,不要,不要。”
封人听了非常怀疑,便问道:“小人的意思,寿、富、多男这三件事,是人人所欢喜而求不到的,所以拿来祝你。哪知你件件不要,究竟是什么原故呢?”帝尧道:“汝有所未知。
多男子固然是一件好事,但是要有好男子才算是好。若是不肖的男子,徒然给父亲遗羞,有一个尚且不得了,何况多呢!既然多了之后,虽未见得个个不肖,亦未见得个个都肖。假使其中有一二个不肖,那么做父母的将如之何?教诲他吗,教他不好;听他去吗,于心不忍。岂不是倒反可怕!还有一层,现在世界不能算太平,生计很是艰难,儿子一个一个的生出来,养呀,教呀,做父母的如何负担得起?但是既然生了他出来,做牛做马,总只有做父母的去负担,岂不更是可怕吗!至于富这个字,固然是人人之所欢喜的,但是富不能够突然而来。未富之前,要费多少的经营;既富之后,还要呕多少的心血。田要去求,舍要去问,财帛要去会计,工人要去督率,一个不小心,富就不可保。这种事情岂不是麻烦之至吗!人生在世,不过百年,何苦来为了衣食耳目之欲,把可宝贵的光阴,可爱惜的精力,都用到这个上去,真觉犯不着呢!广厦万间,所居不过容膝;食前方丈,所吃不过充肠,真正富了,有什么用处呢?况且天地间之财物,只有这点点数目,我既然富了,必定有人忧贫,容易受人之怨恨、嫉妒。万一他想设计劫夺我,我更防不胜防,终日兢兢,如坐囹圄,何苦来呢!所以朕的意思,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