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举。如到鲁国须要小心谨慎,与本国争光。”当下择吉起行,禀过景公,点了许多能事的人役,选一员善于辞命的官员,护送女乐归鲁。但见:
扬旌结驷,争夸两国交和。淡抹浓妆,共骇一时璀璨。非采莲之游女,短棹河滨。岂浣纱之春娇,藏珍幽谷。偷窥风景,青山绿水度溪桥。乱插花梢,粉面红衫争调笑。低呼细唤,字叶笙簧。移步拖裙,香飘兰麝。攘攘往来,行行且止。参差袖裹,断云与野鹤俱飞。平旷郊原,落日共晚鸦齐映。
不数日间,却好行到鲁国疆界了。那鲁国中的人物风景却也不同,果然是礼乐之邦。后有五言排律一首,详称其盛:
古土多奇秀,名流衍教长。衣冠先制度,礼乐旧文章。
笔绪传谟烈,宗风布纪纲。发蒙开泗水,毓瑞在尼墙。
木铎提群聩,金声集杏壤。跻跻称英杰,彬彬接上皇。至今既茨美,草木被余香。
那鲁国司疆界的人见了这一班人物,急急忙忙即便报与鲁君道:“齐国特差使臣到此聘问。”鲁君听罢道:“果有此事?”即命大夫季桓子迎接,不可失礼。桓子遵命前去,迎接齐使。只见彩车百辆,其从如云,旌旗扬天,翠华盖地,不知主何意思。当时与来使相见,各叙了常套礼数,随即分别。天色已晚,各在驿馆暂宿。季桓子见他来意比往常聘问不同,心中便觉疑虑,即令两个心腹家臣前去打听消息。不多时候,家臣便来回报道:“这是齐君训练一班女乐,送来承应鲁君的。”季桓子闻报嘿然良久,打发家臣去了。独自一个坐在灯下踌躇不了,忽然生出一段计较。你道齐人送女乐于鲁与季桓子何干,要他如此费心?却不知其中有一段极大的关目。后人有《渔家傲》词一首为证:
佞幸戈矛真满腹,机关常向闲中伏。乘人利便尤为速,花簇簇,转眼能为祸与福。
琴瑟琵琶闹金屋,聂娘潜伴君王宿。剑术不似人间服,妇口毒,远害藏身犹未足。
你道季桓子毕竟算计出甚么来,原来他当日举荐孔子的时节,指望与他为朋,集成党羽,言听计从,互相扶助。岂知孔子是个大圣,做事不苟,不徇私情,只行正直,一派道学气象。所以正佞殊途,趋向各异,二人甚不相合。且鲁君礼遇孔子极隆,声名渐盛,把季桓子的威权不觉顿衰了。为此心里细想道:自古有德必酬,无恩不报。我既荐举孔子,他也该辅翼我的。不惟他不肯来辅翼,反又生我的议论。那费土是我的私邑,人民所聚,皆为臣仆,赋敛所出尽入筐箱,一向在我管辖,并没人敢来动摇。他不念夙昔之情,忽然生起风波,使弟子仲繇堕费,怀心甚是不善。又且大夫少正卯是我的寅友,立朝既久,建立倍多。孔子进用未几,才得升阶,擅行征伐,说道少正卯行伪言奸,诛之两观之下。我的羽翼既去,势力便孤了。就是鲁国分封已后,三家原相鼎立,礼乐征伐无有不经我们手里过的,兵甲也是家中所常备的物件,那里拘得这许多古礼?他忽然矛盾道:大夫之家不藏兵甲,又使仲繇尽消藏甲。甚没要紧,向来喜怒从心,动作如意,凡定公所行的事,一一取决于我。自他摄行相事,三番四倒,把我做木偶人一般。看看到算计着我,反不如吴越同舟,竟成了室中之斗。昔日举他容易,今日去他甚难。若是一时要我主摈斥他,亦是容易,但恐失了民望,倒被旁人谈论,道我器量狭小,不能容贤。不若劝鲁君受了女乐,邪正自然不能并立。那孔子是个见机明决的人,他见受了女乐必定就去入见。孔子去后,只说定公耽于声色,用贤不专。这女乐原是鲁君要收,与我无涉,纵有议论我的,不过说桓子柔顺从君,弗能犯颜谏诤,道我是个懦弱的人罢了。那晓得这受女乐时含许多机关,无数意思。当夜情景不题。次早,会了来使,小心礼貌,延他到了国中,见了鲁君,行了许多仪文,叙了许多情款。礼毕,鲁君便问使者道:“到此何为?”那使者道:“臣闻大王苦心求治,日夜图维,咸五登三,功成德备。但身亲臣虏之劳,口食监门之养,而不知适己,非人君之度也。臣窃见上国宫中积珍宝,狗马实外厩,无物不有,独所少者娉婷在前,歌舞在列,乘晏领而携手多情。吾主特进女乐一班,或大王劳苦之后足供玩好,若蒙哂纳,不胜忻忭。”鲁公听罢,一面分付众臣款待来使,一面私与季桓子商量,以决去留。这鲁君原是性耽女色,心中已被那齐人打动了。但是,一件大节目的所在,非君臣酌议不可轻易举动。因孔子是个正直的人,必定谏阻,故此只与桓子私议道:“齐人归此女乐,未知主着何意?卿可为寡人深筹,以便定夺。”季桓子正中其机,即忙答道:“齐君一向钦服我国,又且当日夹谷之会有莱兵相侮,今献这女乐一则谢罪,一则输诚,吾主正该收纳,不负齐君来意,又何辞焉?”鲁君道:“卿之所言,乃是大段道理,甚合吾意。”随令来使带那一班女乐前来当面试演一回,来使便教女师齐来叩见鲁君,然后歌舞。女乐们都把精神抖擞,各显奇能。有口口口词一首为证:
抛羽扇,牵红线,宫妃笑拥朱楼槛。过花阴,飘绣裙,好似牛郎,偏对娉婷。卿卿。五色弦,光如电,文马戎衣真罕见。爱朝云,点翠英,月照银缸,风动金铃。盈盈。
鲁君看了不觉神魂飘荡,情思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