盘盂进午膳的光景。那桓公料也不敢妄想,可怜他做了一国之主,要茶吃也没有,要东西吃也没有,偏是病当死,专要思量尝食,其如频频呼唤,那个敢来与你,自来速死。连那平日的宠爱如夫人,一个个远着绝域之外,视若敌国之人。你道那易牙、竖刁是个惫赖人,如此待了桓公,为何如夫人也将桓公如此相待?这也是桓公自作自受,你道为何?只因桓公没了主意,一味以嗣立为戏,所以如夫人皆以其所生公子之故,各生了心,以助五公子争立。如今未暇多述。
且说桓公却不知饮食何故如此没有,正狐疑间,只见一个宫人慌忙急遽向墙垣之上跑将过来,一交跌在地下,几乎半死。那桓公抬头一看,满眼垂泪,问道:“我在此饥渴不得饮食,汝可传旨出去,着人送来。”宫人道:“易牙作乱,塞了宫门,饮食不可得矣。”桓公叹道:“死者有知,我何面目去见仲父?”说毕,桓公遂将自己的衣袖盖了自己之面,咽塞而薨。宫人痛哭在旁,然后仍复逾垣向外庭说知。五公子一时举兵,互相争立攻伐,即将易牙斩首示众。那时,无亏太子虽然登位未及三月,其身已死,所以五公子争立不已,以至桓公久不殡殓,尸虫出户,此皆易牙杀子固宠之祸。后人因此十分笑骂痛恨。有诗为证:
作恶天降殃,思之毛骨悚。繁荣未及躬,瞬息埋丘垄。
犹日终斯善,甚有僇遗种。宜平异身首,令人愤气涌。
总评:桓公为英主、为霸主、为盟主,不能立一太子,以善其后,皆因六姬专宠,无分彼此,以致昏聩耳。一国之君,慝于色欲,亦致如是,常人可不警悟耶。
又评:杀妻尚因自显其身,至杀己子而欲使他人之子安位延嗣,诚忍心至愚之人矣。
卷三十三 奕秋通国之善奕者也
晤叹言歌,积勤自是获功多。若使神驰情复漾,难望进谊修身却是谎。
劝世休忘,务专心志莫芒芒。谩道年华过不迅,回瞬才惜钟鸣旋漏尽。
这两阕南乡子诗余,为着世之学者居常独处,闭户掩关,读书谈道,最宜澄神涤虑。须要与物疏远,与俗隔绝,自然神清气爽,心静志专,允迪中和。不但辉映先达的英豪,亦且领袖后来的俊彦。这是第一等要紧的方法。为人在世,切勿轻轻的放过了。所以有两句诗道得甚好:
欲为一代经纶手,须读几篇紧要书。
比如人生在世,清静简默,所居之处无一毫尘杂,亦无庶事扰乱。有国君所赐的书史可诵读,正宜乐其名教之乐,与那些高士们结社作文,登山赋诗,临池摹帖,下帷讲学。果能用功日久,声名自著于外,何愁神灵文思的君王,聪明圣哲的宰相,不遣了使臣来征聘,不开了馆阁而招延?尽道某某一向养素丘园,因此把台阶虚位,宰辅缺官,如今幸有鸿才夙抱之人当速速征拔,才不枉了圣朝之上,有恁般耆英硕德做了股肱心膂之任,使外夷边远的人,闻知中国天子旌德礼贤,尊才抡俊,纪纲毕张,政事咸举,国富兵强,年丰民乐,普天之下胜如铁桶一般。谁敢兴兵作乱,伺隙窥边,施奸用诈,好僻行非?其间纵有小丑逆命,未有不受雷霆的显诛,亦未有不速灭亡的大祸。列国之时,天下纷争,豺狼当道,人民嚣薄,盗贼蜂起,这些为非作歹的人,往往多见。若将道义之贤,振拔在位,流遁之习,尽行划革,自然颓风衰弊,因他也镇一了;嚣陵世族,因他也教训了;又安有招殃取祸之事哉?况刑罚贫贱是人所痛恶的,富贵宠荣是人所酷爱的。天下之人,宁忍弃了所爱的,反甘心于所恶的。此万万无是理,这也不劳多说。可见学者必有十宜,切须体认。这十件事体:
心宜静,养宜纯。理宜剖,道宜亲。眼宜下,志宜神。交宜择,过宜悛。口宜慎,习宜频。
这十宜的事理,不特是儒者用功之法,就是那百工技艺之流何事不然。这百工之事甚多,今日略举一二件。即如那良冶必定作马排去吹炭,捻绳必推首工去督率,决银必定炼活火去煎销,学画必定要调匀颜色,学歌必定要辨白宫商,至若方技更比这百工尤多。如那黄卢氏,姓葛名越,能入水中召龙行雨。北海道士,能令死者与生人相见。其时,有同郡之人丧了妻子已经岁余,他又能召来与他相见,说话还如平生。又有个白较书尝从两脘之间出五色弹子两枚,化为双燕而飞,呼曰燕奴,复化做两口小剑。你道有多少长短?止长得五寸有余,飞舞不肯遽止。那休胥国还有一个尸罗道人,能在他自己的指端之上现出十层浮屠有三尺余高,多人在塔上行走,手中各执着幢幡宝盖,绕塔旋转,不可殚说。那刘纲的唾盘忽变成鲤鱼,其妻樊夫人的唾盘又能变成水濑,将鲤鱼吃在腹中。那费长房能缩地脉,便千万里的路程聚在一隅之地。至于医卜,更是极难。如彦伯煮药,或是病寒的,饮了寒凉药便痊。或是病热的,饮了热药便好。卜的如孔夫子大圣人使其门人端木赐远行他方,久而不返,占得鼎卦无足。其时,弟子辈皆说道:“子贡此去决不来了。”众人相对黯然。那日,颜亚圣在侧,预知其故,说道:“鼎若无足,岂为不祥,必定子贡不从陆路上行,决然乘舟来了。”已而果如其言。可见技艺精妙,神异至此。有诗为证:
一法通时万法分,直须专致用殷勤。圣贤往鉴原非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