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,到要请教。”
  慕慈听了众人要问他煎烟方法,他便像个说书的,要卖起关节来,说道:“这煎烟方法,我是煞费苦心,三番五次的试验,方才研究得精密。你们知道寻常煎膏,总要捞去药渣,这鸦片是个粘质,去渣却非容易。”
  大家道:“ 你是用何妙法煎得这样好?可以告诉了我们。”慕慈道:“谈何容易,须要你们拜我为师,才肯传授心法。”内中人说道:“你也不必卖俏,一定是用纱绢等类,沥去渣滓,然后煎烟的。”
  慕慈道:“你却很算聪明,但是尚隔一膜,这纱绢能沥得那样清楚么?其中却另有方法,凭你神仙也猜不着。”
  众人听得发躁,再三请他指示,他道:“ 你们且等一回,让我吃足烟来对你们说。” 众人没法,等他吃足了烟。他坐起来,眉开眼笑,口讲指画的说道:“这也不难,你们要是煎烟,先炒了土,用水浸着煮上几滚,然后拿他来沥。这沥烟的器具,须要造个竹器,不用纱绢来衬,却是用纸,纸须在火上熏过,多熏几张,纸上的毛尽熏掉,这烟从纸眼中渗下,自然一些没有渣滓,这叫作过笼。过笼有两个法子,有冷笼,有热笼,起先说的是热笼,用冷水过的,自然叫做冷笼了。沥出来的渣滓,是叫笼头灰,不用扔掉,存在那里,下次过笼也有用处。你们晓得,这鸦片吸进斗门去了,里面还有烟灰么?这烟灰力量,却更比鸦片利害。若搀入土中再煎,依旧煎得出烟膏,这是鸦片的特有性。但是再有一件紧要之物,叫做斗脚纱,是幔在斗脚上面的,却有两种用处:一种是烟枪不走气,一种是挡住烟灰不入枪管里去。这都是紧要事件,你们须要牢牢紧记。”
  众人听他讲完,称赞了他一番,大家也就散了。各人回去学会了烧烟,置办了烟具,都吃上了烟,渐渐的流传到别处去,大家知道都当桩新鲜奇事,这个也要呼呼,那个也要尝尝,这鸦片就如潮水一般,到一处泛滥一处。鸦片一时盛行,这烟具自然也有人会造。起初犹是合作,后来销路渐畅,遂变了分工,造烟枪的不做烟斗,做烟斗的不卖烟灯,办副烟具倒要走了几爿店铺。
  要吃鸦片,这也全不在意。烟枪以广竹最为普通,讲究的有用蔗枪,烟斗以厦门为第一,寿州烟斗亦是有名。再有那人情斗、秋云斗,皆是普通用品。烟膏以广膏最为著名,广帮煎烟,有不传之秘;普通吃的多是苏膏。烟灯式样繁多,不胜枚举。列位但看这烟具争奇斗巧,就晓得当时吃烟的人多了。
  乾隆末年,吃烟的人已占全数四分之一,广东尤为兴盛。其时有个总督,见这鸦片流毒无穷,遂奏闻朝廷,极言鸦片之害。嘉庆初年,申立严禁,裁去鸦片税额,不准私运入口,于是洋商之运土来到中国者,不敢公然售卖,皆于别样货物交易时,夹带私售,烟价腾贵,陡涨至于几倍,而吃烟者依然如故。道光初年,重申前禁,严办私贩。
  这时吴慕慈年已衰老,烟量吃得不可收拾,平时也是个私贩,得了这个消息,怕是逃走不了,捉去当官,受不起责罚,遂将生烟尽吸个饱,瞑目长逝,也做了个鸦片鬼,与他父亲一样往西方乐土去了。
  他个儿子吴恒澍,号叫春霖,将他父亲殡葬已毕,自己思量用些手段,冒险进取,发他一注洋财,可以成家立业。想了几时,居然被他想出个主意来,但不知他用什么手段,且听下回分解。
  第 四 回 登垄断奸商获厚利 申禁令钦使定严刑
  却说吴春霖见当时吃鸦片的人日多一日,国家虽然禁烟入口,却不曾禁人不准吃烟,此时若贩鸦片,一定可得厚利。如今有个法子,鸦片贸易,悉在海外,这海外离埠稍远,大洋荒岛之间,便非中国法令之所能及。私运入口时候,若有关胥盘查,重重用些贿赂,这些胥役,都是见钱眼开。有了银子,哪有不肯舞弊的道理?
  主意已定,遂出去寻了几个向来贩鸦片的洋商,与他串通了,使他招呼各商人将鸦片趸船,悉行停泊外海,就在其地交易。又勾结内地奸民,为之传送,使窑口为之包卖。运载入口时,买通快蟹艇,为之护送。过关时,关上胥役,都得了贿赂,受了陋规,外面盘查得十分严密,暗中却是通连,实为私贩的奥援,不怕官场禁令森严,却一丝一毫奈何他们不得,所以这鸦片销路畅旺如故。
  吴春霖既做了私贩的头脑,一班私贩趋附着这吴春霖,犹如蚂蚁附膻,还有那些洋商贩烟来到中国,都是投奔这吴春霖,也奉承着这吴春霖,好似苍蝇逐臭,惹得他两处赚钱,真是登垄断而罔市利。
  不上数年,积得家资数十万,自以为子孙万世之业。不知不义之财,总有恶贯满盈之日。常言道:“刻薄成家,理无久享。”况乎这吴春霖干法犯纪,流毒生灵,积下这等造孽钱,岂能保得住终身不败?然而当时他却受用,人情只管眼前,哪个是深谋远虑,肯退一步着想呢?
  闲话休提。且讲这鸦片烟自从吴春霖经手做了私贩的头脑,这鸦片趸船之来,每年骤增至数万箱。统计一年出口银两,不下数百万。这数百万银两,尽消费于暗室昏灯,而于国计民生,毫无裨益。漏卮日大,内地银荒亦日盛一日,而于广东全省之经济现象,其影响尤大。省中大吏,默察其情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