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了,不觉神气勃勃。张公张婆看了,对济公道:“不料你又会做太医,就是太医也没如此灵应。”济公道:“这是八功德水,洗疮疮好,洗病病除。还有奇处,等提点来与你商量。”
  刚过三日,提点走到,看见王筝如此健旺,啧啧称奇。王筝梳洗已毕,就地向济公磕头谢道:“承蒙死中救活,何以报答?”济公道:“不要谢我,亏杀这位沈爷草荐里解救出来,不避腌臜背到这里,今朝才得生活。”提点道:“病后才好,不要劳动,且去安养。”王筝虽是狼狈,胸中却有许多不平之气,望着提点诉说:“老鸨无情,从自十四岁梳拢成人,承应上司,虽蒙各位老爷怜爱,挣了万千金珠财宝,遇了凶暴子弟,又不知受了多少恶薄狼藉。不幸病痛上身,断气也等不得,棺木也舍不得,将我藁葬城南。今病已愈,还仗沈爷作主,与我鸨子说知,看他光景何如,以图重报。”
  提点领会王筝之意,即往王行首门前,口口鸨子问道:“你家筝儿如何不见?”鸨子道:“有病死了。”提点道:“如何发送他?”鸨子道:“已买一口上好寿材,口口三四通道场,送在我祖坟侧边葬了。”提点拿着口口,将鸨子脸上一括,道:“昨日我在一处见他唇红口口,如何说死?”鸨子也把手一摊,道:“沈爷,青天白日口口鬼也。”提点大笑道:“异哉,异哉。实非鬼话,却在城外人家,我将起死回生神仙妙药救转活的。”鸨于才有些相信,道:“果然活的,领我去看。”提点道:“不消你去,他也要来说,与你家挣了许多财帛,如此薄待,也要来与你算帐。”鸨子道:“门户人家,从来如此,算甚么帐。”又笑着道:“果然现在,千万领去看看。恶薄待他,这都是当家的龟子不好,忍心害理。我却是爱惜他的。”提点道:“令爱也说起你日常的厚情,所以恋恋牵挂。还有一说,若要他回来,他要你写一纸与他,他的身子乃属于我,我也不要他搬回家去,只要由他性子,接客也罢,不接客也罢,赚的钱钞与你平分。”鸨子听了,十分欢喜,分明意外之物,将计就计。即备了八个盒礼,随提点到了张老净室,假意见了王筝,抱头哭了一番。王筝道:“我这番身子,却是提点沈爷死中救活,我已拜他为义父。他家中不好去,还要寄住妈妈家中,拣得意人,相与几个,以图报答恩人之地。妈妈你不可照常待我,谅在你家,也不亏你。”妈妈一口承认,只要劝他回去,再图热闹。
  王筝也就趋势捱身照旧住在房中,只说养病,不出见人。其中有个缘故,王筝平日私下积攒许多金银宝贝,在夹墙之内。提点家中有个小厮溜儿,只说留他伏持,日日拿了一个大药瓶,到提点家取膏子丸药,每日抱来抱去,把自己私物俱已运到提点家内。鸨子亦有数千金藏蓄,不提防筝儿知道,也乘机搬运一空,鸨于尚是不知。一日,王筝诡道:“明日提点干爷生日,我要去祝寿。”一轿就抬到张老处,却遇着济公在彼,济公对王筝道:
  三春花事已蹉跎,莫向樽前再举歌。
  残月晓风杨柳外,骷髅今后没人驼。
  王筝听见,不觉泪下如雨,即时打斋拜了济公为师,祝发修行。提点亦即时就唤张老盖造一所齐整净室,后来提点也道是王筝淌来孽钱,斋僧塑佛,修桥造殿,施舍净尽,老年也随了王筝出家,却是济公法力化度。后来张老张婆,王筝提点,俱已坐化。回首至今,有四佛庵即其故址。正是:
  同是西方路上人,横来竖去尽归真。
  由他傀儡多搬弄,不脱金刚旧法轮。

第十六回 上红楼神常拥护 落翠池鬼也修行
  前段说张老夫妇、王筝提点,俱修行坐化,却是连着后话说了,销缴提点相与一场公案。而济公本传,只说自从救出王筝点化出家,人人都道济公与王筝往来,疑他有甚苟且。常有人向张老探问,张老极口道:“罪过,罪过,济公自个活佛,怎么拿这伤天理、落地狱的话疑忌他。他好几杯香醪美酝有之,若说他好色宣淫,委实没有相干。”人头上渐渐说到监寺的耳朵里去,监寺与济公平素不对,他就夹个熟识,叫名歪公鸡张三,乃是张老不肖之侄。监寺垫出三五钱银子,叫张三用计,到刘水户家做东道,只说要请一个相知过夜,千万不可留人。一面就去寻几个做公的,商量晚上做事,一面去寻济公。
  此时济公正在一个人家吃酒,已到半酣,出门不多几步,张三即便赶上,搀了济公:“我与你到个相知人家撞醉。”济公听见“撞醉”两字,却笑乜乜道:“你不可哄我,倘若哄我,教你自己吃亏。”张三道:“见你向来有兴,今日致诚请你。我叔叔说请你吃个大醉,生意便大兴头,故此远远特来相寻。你是个和尚,我哄你作甚!”一步步不觉已到刘家门首,哄济公进内,上楼坐定。只见走出两个姐儿,一唤娇哥,一唤秀哥,上前见礼。却见是个半醉和尚。两个姐儿啐了一声,往里就走,道:“极少有百念日晦气!”埋怨张三:“你好没来由,怎的弄个和尚到我家里?”张三道:“这是我叔子相知,请了他极有利市。前日我家叔请他吃酒,近日得了口口,口个净室,受享好日子哩。你们姐儿两个不拘一位相陪,明日我加倍出钱便是。”娇哥道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