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寻新人。
不期新人早已脱得精光,先睡在被中。贝公子摸着大喜,便连忙钻入被窝中。
不期新人全无畏缩,竟似引领待客到的一般。贝公子满心欢喜想道:“原来幸小姐这般有窍知趣,不费我一点力气。”于是上身,勇往而进,不觉大惊失声道:“呀呀呀!”楮媒婆见事不谐,恐他起脱,忙用两手将贝公子一把搂住抱着不动道:“呀呀呀,快些趴住,我的傻娃娃。”贝公子见小姐不是原货,正然吃惊要发怒,不期被搂着不放,反觉有趣,只得由她摆布。忽听见声音,又吃惊问道:“小姐声音像熟,倒似我认识的那旧人?”楮媒婆道:“不是我是哪个。”贝公子听了,一发古怪,又要发火,怎奈被新人搂紧不容下来。贝公子着急,只得大叫道:“丫鬟们快来救命!”
楮媒婆见他着急,只得说道:“公子你不要害怕,我不是别人,就是你积年相与的旧人。难道你就辨不出来,还亏你常说再不忘我!只今夜就试出你的本心来了。早是不曾有了新人,若要娶了新人,不知将我旧人丢撇得怎样了!”
贝公子见说,果是楮媒婆,方才心定。忙问道:“妳为何假装了幸小姐来骗我?”楮媒婆道:“你不想幸小姐是有夫妇女,你怎么娶得她。”贝公子发怒道:“既是有夫妇女,为何许我?叫我行聘,又受我许多财礼。明日了不得了!”楮媒婆道:“当初原是许你的。只因你花星未照,婚媾无缘,恰恰行礼过去,幸尚书来家,又报她丈夫中了。我为了你,被幸尚书打也打过,骂也骂过,受了多少苦楚,只苦在心头,也不敢来告诉你一声儿。也只说后来还可挽回,不期幸尚书执意不从。你的礼物原封不动俱在宁家,明日取来还你。”贝公子又问道:“她丈夫是哪个?”楮媒婆道:“就是新科的廉解元了。他的妻子哪个敢去娶她!一个尚书门上,哪个敢去吱吱声儿。我劝你息事忍事,方保没事。若要寻幸小姐这样人才,也还有高似她的,包管在我身上,寻一个好的还你。我今夜怕你情急,只得了应你的急。难道我还不好?”贝公子道:“既有这些缘故,何不明对我说?”楮媒婆道:“若在日间,一世也与你说不清。就是方才你还要做作使势要走。不亏我手快捉住,此时不知你走在哪里去了。”二人说明,重新风流,欢然而睡不题。正是:
好饮只须千盏美,贪淫拼却一身骚。
任他天大冤仇事,酒醉情昏已尽销。
却说宁无知打发了楮媒婆上轿出门,进来看着这些财物,因想道:“我在此,只靠得姐夫、姐姐在外作威使势,如今又弄得不好见面。明日贝公子自然要来与我费嘴,我哪里说得他过。极不济,也要退还他前日送我这副厚礼。如今这些聘礼俱在我家。我何不只拿了他聘礼,走到京中谋个小小前程回来,好见姐姐,也不怕贝公子了。”算计已定,便将这些银子包好,拴在腰间,其余礼物尽皆遗下,连夜出门逃走而去。只因这一去,有分教:
巧里得来,空中失去。
不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第十回 宦家爷喜联才美借唱酬诗择偶 穷途女怕露行藏设被窝计辞婚
词曰:
春如水,眼前有个人儿美,人儿美,引唱牵酬,结成连理。说来只道深深喜,谁知听了惊无已,惊无已,自愧佳人,却非君子。
右调《忆秦娥》
话说楮媒婆,将贝公子一顿窝盘拿倒,贝公子就不言语了。到天明起来,二人你看我,我看你,笑个不止。
吃过早饭,楮媒婆就邀贝公子带领家人到宁无知家来取回礼物。不期走到宁家门口,门尚未开,楮媒婆连忙上前去敲道:“我们昨日这样辛辛苦苦,还绝早起来,他一个无事人,怎这样好睡。”
敲了半日,方有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来开门。楮媒婆等门一开,便走入去。入到堂中,竟不见人,急往房中,房中又不见人。因走到牀上一看,不但并不见人,连被褥俱无。便吃了一惊,忙问这丫头道:“妳相公哪里去了?”小丫头道:“我家相公昨夜忙乱了半夜。我自在灶前方才起来,不晓得相公哪里去了。”
楮媒婆着了急。再看时,却喜得那些礼物俱在,连忙请了贝公子进来查收。及查收完,再寻聘金,却全然没有。便寻箱觅笼,揭天揭地,险不连地皮都要翻转,哪里见个聘金。楮媒婆方着急道:“不好了,一定是这没良心的见财起意,拐去逃走了。宁无知,天杀的,害得我好苦呀!”一时着了真急,便哭哭啼啼要寻死起来。
贝公子先前气恼,今见她哭得可怜,又要寻死只得转劝她道:“这事俱不与妳有关,都是宁无知的拐骗奸计。今早才走,身带重金,料想逃去不远。我今着人禀了县官,着人广捕追求,少不得要与我追了出来。”楮媒婆听见贝公子如此说,方才住了哭。叫家人拿了这些礼物,一起回来。贝公子回家越想越恨,欲要明告出宁无知做成圈套用美人计哄他拐去千金,又恐这事关碍着幸尚书与廉解元,反为他出力,做得不爽利。
因再三思算,只着人到县中禀说宁无知拐骗贝衙千金逃去。县官只得出广捕文书,差人缉拿。又过不多时,贝公子的父亲任满来家,立刻寻了一头亲事与他成亲,贝公子只得将此事隐瞒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