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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61-魏阉全传-清-佚名-第107页

兄若肯早早回头,千日之内弟自来接你。三年之后不能脱身矣!慎之!慎之!从此一别,后会有期。”说罢,竟入林中,转眼已无踪踪。后人有诗曰:
  云踪雾迹杳难穷,挥手功成一笑中。
  片语投机应解脱,谁云仙佛路难通。
  傅应星下马,望空拜谢,上马回营,与萧、王二公计议,申文抚按。一面装起云梯架炮,连夜攻打。直到半月后,贼军无粮,夜开北门而逸。走不上二里,遇着王参将引兵拦住。贼兵饥饿,无心恋战,队伍杂乱,尽皆被擒。
  萧游击入城安民,将刘鸿儒、玉支并女眷乜淑英等共十七人,俱上了囚车,解上省来。这里大排筵宴,犒赏三军,抚按题名。迟日旨下,俱斩剐于西市示众。
  萧士仁、王必显、傅应星等入京升赏。当日憨山和尚诗上说“得意须防着赭衣”,玉支以为吉兆,今日之着赭色衣,可见数已前定,惟至人先知之。
  傅应星回庄省亲,将上项事细细说了一遍。如玉道:“既朝廷命你入京受职,也是你建功一场,你可放心前去。只是你富贵虽有,只是你命薄,不能保终。若有权贵来引诱你入党,切不可陷身匪类,图不义之富贵,亦不可说出我来。有个姓田的若问我,只说我已死久了;只说你是三母舅傅襄之子。早早抽身回来,免我牵挂。媳妇不必带去,留他与我作伴。”应星领命,洒泪拜别而去。
  三四日间与萧、王二公一同入京。先到兵部里过堂,与科道衙门参谒毕。
  田尔耕知道,先具眷生名帖来拜。相见坐下,问道:“亲家是哪一位的令郎?”应星道:“先君讳襄。”尔耕道:“哦!原来是三哥的令郎,青年伟器,建此大功,可敬!可羡!有一位四令姑母,孀居多年,于今安否?”应星道:“久已去世了。”尔耕叹息了一回。又问道:“他曾生了个令郎的?”应星道:“也殁了。”尔耕道:“若论亲家的功,只好授个外卫所之职。此等官清淡,且为人所轻,必须放个京职才好。明日同兄去拜见魏公,他也是府上的至亲,得他的力留在厂里就好了。明早奏候同行。”说毕,别去。
  次早,应星回拜,田尔耕留饭。饭后道:“却好今日魏公在私宅,我同兄就去一见。”二人来到魏公府。尔耕先入去,不多时,着长班出来请到后厅相见。尔耕引应星拜于堂下。魏监答了个半礼道:“亲家不须行此大礼。”
  应星拜毕,扯椅安坐。忠贤上坐,尔耕与应星东西列坐。忠贤问道:“亲家是三舅的令郎,令尊去世久了,令堂万福。”应星道:“老母多病。”忠贤道:“四令姑母去世有几年了?”应星道:“有四五年了。”魏监垂泪道:“这是咱不才,负他太甚,九泉之下必恨我的。亲家可曾受职否?”应星道:“昨已过了部,尚未具题。”尔耕道:“论功,只好授个外所千户。必竟是在京衙门方成体面,爹爹何不发个帖留在卫里?”魏监依允,着人去说,一面待饭。饭罢,魏监道:“咱有事要进去,外边若有人问亲家,只说是咱的外甥。”二人答应,别了出来。应星方知是忠贤之子,为何母亲叫不要认他,心中甚是不解。想道:“或者我原是舅舅之子,承继来的,也未可知。”又不敢明言。这也是魏监亏心短行,以致父子相逢亦不相认,如此已就绝了一伦了。诗人有诗叹之曰:
  不来亲者也来亲,父子相逢认不成。
  堪叹忠贤多不义,一生从此灭天伦。
  不日兵部奉旨:“傅应星授为锦衣卫指挥佥士。萧士仁授为登莱镇总兵。王必显授为松江总兵。余者计功升赏有差。”各人谢恩辞朝不提。
  却说魏忠贤自平妖之后,朝廷说他赞襄有功,加赐他蟒玉表里羊酒。他便由此在朝横行无忌,把几个老内相都不放在眼里,串通了奉圣夫人客氏,内外为奸。内里诸事都是卜喜儿往来传递。惟王安自恃三朝老臣,偏会寻人的过失。一日因件小事,把个卜喜儿押解回真定原籍。卜喜儿来辞客印月,大哭一场。起身时,印月赠他许多金银,又从身上脱下一件汗衫来,与他穿在贴身道:“你穿这汗衫,就如见我一样。从容几时,等我奏过皇爷,再叫你回来。”卜喜儿叩头,挥泪而别。忠贤知此事,心中大怒道:“我们一个用人,他也容不得,也要弄他去!”于是心中要算计杀王安,即便叫过四个心腹毛实来,分付道:“你们去如此、如此。”四人领命去了。
  却说那卜喜儿,带了一个伴当,雇了牲口上路。走过三河县一带,尽是山路,行人稀少,心中抑郁。看着一路的山水。正行之间,只见前面山凹树林内,跳出四个人来,手持利刃,大喝道:“过路的,快快献出宝来!”卜喜儿惊得魂不附体,做声不得。伴当道:“行李在此,大王请拿了去,只求饶命。”四人道:“行李也要,命也要。”伴当见势头不好,撇下行李,先自逃命去了。这里两个人上前,将卜喜儿按倒,剥下衣服,手起刀落,斫下头来。可怜二八青年客,血污游魂不得归。
  四人取了行李、汗衫回复忠贤。忠贤将行囊中金珠财物尽分散了四人,自己将那件汗衫袖入宫来寻客巴巴。宫人道:“午睡哩。”忠贤走到房内,只见桌上焚着一炉香,面前放着一杯茶,印月坐在榻床上,手托着腮,闷恹恹的坐着痴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