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舅爷,腰一腰金罢,也壮观姐姐体面。”灵群道:“且待我乘便说,看你造化。”一日灵群果然乘着崔尚书在他房里吃酒玩耍,说他兄弟思量要做个官,崔尚书道:“这个不难,待大工事例内,或大工效劳内,我搭他一个名字,与他一个官罢。”灵群笑道:“他妄想甚腰金哩。”崔尚书道:“这更不难,明日先向兵部讨他张守备札付,过日再替他讨个缺,等他去做罢。”灵群道:“若得如此,妾也增光。”歇后被这催命鬼催上几催,早催上一张札付与萧惟中了。谁知朝廷名器,只把他徇男女之私,一个附魏忠贤的,尚且把亲戚来腰金,魏忠贤怎么不要把子侄们封侯封伯?正是:
    只因恩爱丘山重,致令衣冠草莽轻。
  要知崔呈秀如何干办,萧惟中做得甚官,且听下回分解。
    阉净了老魏,风月受用,尚公输与尚书一着;狐媚的老崔,从良刚决,丈夫却输与妓女一着。

  第三十回 请九锡谗谄贻讥 拜两侯孩提赐券
    抚世愀然话不平,方朔欲死侏儒生。
    囹圄夜怜忠直血,贤豪解组皆归耕。
    不如钳网辈,敲朴称明刑。
    不如铜臭儿,渔猎穷民生。
    谀言那惧膏锧斧,朱紫纷纷在孩孺。
    日剥大官俸,夜过私门赂。
    荣华且睹眼前花,后世芳名岂曾顾。
    支颐待欲问苍穹,一望茫茫无觅处。
  国家爵禄原待贤人,小人得了,就叫冒滥。况又不知底止贪婪无厌。又有这些不惜廉耻,不通文理的,强为他奏请,不知梁冀七侯二大将军,卿尹将较五十七人,也不曾封到小儿。童贯封王,也不曾得九锡。如何冒昧做事?这明把一个篡夺的题目教他,不知却也暗把一个覆宗的题目与他。
  话说魏忠贤自把朝政委与李永贞、崔呈秀一干,任他卖官鬻爵,恣意升黜,他自也待安享太平了。只是他当初要蒙蔽圣上,故引导以狗马声色之欲,使圣上不得躬亲万机。不知他以声色明引诱圣上,得以遂荧惑之私,其罪固大,他把声色暗戕伐圣上,这便关宗社之计,其罪尤大。故当时被罪诸臣,累累上疏击他,正为圣躬。不料他只欲自己痛快,缘何肯顾圣上。至圣体渐渐清癯,他所目击,又经侯巴巴的传闻,他也有些着忙,便同李永贞、刘若愚等计议:“圣上龙体渐有成疾光景了,后边事不可知,若不趁大权在我手里时,做些根基,机会可乘,便图大事,如机会不可乘,拥立之功,不怕不在我。那新皇是英明的,也须念咱拥护的功,料不废咱。若是也只寻常,这时内外皆咱心腹,就有几个从龙打做咱一家罢了;若他略略乔作衙,先驱除了他,也还是咱世界。只是司礼监、东厂,也只是咱们平常职衔,内阁咱们从没有个兼摄的,国公咱家也有了,须寻一个在这四个官衔上的待咱做。倘或圣上驾崩了,新主尚没有即位,咱可管摄这两班文武百官。”李永贞道:“爷若要寻一个极大的位号在内阁国公之上,无非是封王。不若分付外边,叫题个本,请封王。凡是图大事的,先赐九锡。如今着人具疏,请赐九锡。”忠贤道:“甚么叫九锡?”永贞道:“九锡,一件是舆马,一件是衣服,一件是乐,则一件是朱户,一件是纳陛,一件是虎贲,一件是弓矢,一件是铁钺,一件是柜鬯。”忠贤道:“要他做甚么儿?”永贞道:“赐了九锡,便得制礼乐专征伐。”忠贤道:“这等便叫他们为咱讨一讨。”
  此时有个丰城侯李承祚,他原是他姻家。他便上疏道:“忠贤外靖奴酋,内成三殿,勋烈异常,宜进封王爵。”有个孙如冽,先前曾具本于顺天府建生祠,已是在忠贤门下的人,随即便上本,乞赐九锡。又有一个也来上一本,比照徐中山王,要封两公。事俱批下礼部议覆。大凡是本部议覆的奏疏,先要看科参,科参当行则行,科参当止则止。大堂早把这个担儿与了科里了。掌科事的,是上海叶有声,他看了这本,好生摆划不下,自言自语的道:“公道说,这事是他们越职上言德政,先该参这上本的。把这事□□不行,但参了这几人,魏忠贤又生嗔恨,必来毒害。若是行了,却也得他欢喜,转京堂也有之,但明有人非,暗里问心,却也难过,难替他行。”踌蹰细索,也思拚一官以持清议。只见外边报道:“杨爷拜。”这杨爷便是翰林院庶吉士杨汝成,是松江华亭人,与叶给事同乡,也是个有气节的。两个相见了,那杨吉士见叶给事模样有些忧疑,便也知道为这两件事,便问道:“老先生光景,似有甚心事,莫不为李承柞、孙如冽这两个本来?”叶给事道:“正是。杨先生这事当如何处分?”杨吉士道:“这学生也想来,当时宦官童贯曾封王,赞成的是个蔡京、王黼,又有求九锡不得的,是桓温,阻挠的是谢安、王坦之。四个人的人品具在,凭老先生学那一个?”叶给事道:“这两事便刎颈决脰,断不与行的。”杨吉士起身笑道:“这事老先生要见得定,不要误听学生。”叶给事道:“一定不行。”两下别了,叶给事却托病注了门籍,把这事阁住不行。里边魏忠贤见部里不覆本,知是科中阻挠之故,便就在一个题差本上,把叶给事削了籍。那叶给事也便抽身回去。正是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