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奉吴夫人之命。”尚书又问:“汝夫人姓甚,说来。”生立背后,见周尚书如此问,因摇手微示以不可说出之意。爱月欲待不言,又以尚书面前不敢相瞒;欲待说出,生于背后又令其不说,进退两难。正在踌躇之际,只得说道:“先老爷姓曾名青,夫人叶氏。”尚书听说,又道:“原来曾老爷家眷在此,倘非今日,何以得知。”便对爱月说道:“既夫人有命,不妨折一枝去。”爱月领命,便将手中之扇放在石凳上面,伸手向枝头扳去。周尚书见凳上有扇,遂命生携来,生取扇交与尚书。尚书展开一看,只见上写道:花径不曾绿客扫,金陵作客春光早。
可怜一片惜春情,懒对春光添懊恼。
懊恼罗衾湿泪痕,空庭寂寞度黄昏。
黄昏独坐暗消魂,雨打梨花深闭门。
蓬门今始为君开,春色江南烂作堆。
故山回首家千里,春也随人容里来。
客里怀春难遣兴,兴来姐妹频呼应。
姐有诗歌呼妹赓,清声联络飞花径。
春日怀春,连押杜句,赋得“花径不曾绿客扫”、“蓬门今始为君开”。浣雪云娥曾氏戏题。
周尚书看毕,不胜叹赏。遂问爱月道:“扇上所题款式,似是女子名字,却又姓曾,汝家老爷有小姐么?”生见问,又以目视爱月,仍前立在背手摇手。而爱月又被尚书盘问,没奈何,乃应道:“委是小姐所题。”周尚书又看了叹道:“真闺中秀士也。”遂顾生道:“你素能诗,试阅何如?”生接在手中,再三细玩,知云娥题中寓意,看了乃对尚书道:“真妙作也。”说毕,生将扇送还爱月。周尚书又问爱月道:“汝小姐多少年纪?许配谁家?”爱月此时忙里不及寻思,便道:“小姐年方十六,尚未许人。”尚书听了,满口叹羡。爱月知不得与生通言,遂谢尚书,以目送生,回首向花间而去。周尚书亦进内宅矣。生见爱月已去,失此一场机会,仍上楼闷坐而已。
而爱月回到红螭阁,进见云娥。云娥问道:“公子黄生今日见汝来时,料必十分欢喜,畅所欲言,断非隔墙不见,而若昨天之恨恨也。”爱月摇手应道:“今日之行几乎误了。”便将撞着周尚书并看扇致询之事,说了一遍。云娥听说,叹口气道:“语云红颜薄命,岂料乃薄如云乎!但我之年,虽未及笄,喜是未曾许人。但此老知我此情,必萌求亲痴想,前已思欲联姻于筠姐,未获定聘,岂今日肯舍我而他求也?”爱月听了,始悟失言惹事,悔之无及。
一日,郭夫人寿诞,叶夫人带着云娥小姐并与爱月同到中堂贺寿。忽见一位丫环押着寿仪直至中堂,郭夫人知是周尚书府上送来,只得收了,遂命云娥写贴谢之。那丫环见了云娥写贴,便留心去看,不胜之喜。
那丫环领了回贴,竟自回去。遂对周尚书、郑夫人说道:“今日送礼到吴夫人府上,见那曾小姐果然色色俱佳,有才有福。此谢仪回贴便是曾小姐所书。”周尚书看了,便对郑夫人道:“怎得此女为儿媳妇?”郑夫人说道:“此事无难,但吴伯母自会周旋,此事断无不成之理。”正说话问,忽见吴府一位丫环送贴来,请郑夫人赴席。周尚书闻言,密对夫人说道:“此席本当辞谢不赴,但今日以曾夫人与小姐本在,正好乘此一会。即托吴年母订下婚盟,多少是好。”郑夫人见尚书大人如此说,遂对丫环说道:“你可代我拜上老夫人,说我少顷即来贺寿。”那丫环领命而去。不多时,又来催请,郑夫人只得上轿赴席。
至中堂,叙礼坐下。郑夫人指着叶夫人与云娥,向郭夫人道:“这两位从未会过,不知是何贵戚?”郭夫人道:“夫人不知,那是曾夫人,乃光禄曾年母也。这是令千金云娥小姐。去岁逃难,寄居于此。夫人从未过来,故未经会面。”郑夫人听了又道:“一向不知寓居于此,有失迎迓。”因问曾夫人道:“令爱小姐多少年庚,许聘与否?”曾夫人应道:“小女年方十六,以先夫早近,故未许人。”郑夫人道:“婚嫁须当及时,令爱小姐已长成,如何宽得。”郭夫人乃应道:“曾年母正以此事挂怀。”郑氏夫人见如此说,乃向叶夫人道了万福,说道:“小儿现在求亲,曾小姐倘肯俯诺,即仗老年母作伐,感激不朽。”郭夫人听了,连声应诺。未知作伐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正是:一将淑女婚君子,全仗冰人执斧柯。

第十五回当局意如焚途穷守义旁观心独醒打点从权词曰:望恩情美满,谁知命保妒花风雨纷而落。恼是慈帏见短,一味轻诺。将人断送,把残生抛却。慧出旁观,妙算先提掌握,脱身潜遁那曾错。归去也,故乡回首,怕无安着。且勿顾,同心寂寞。
右调《凤凰阁》
却说郑夫人到了吴府,叙了坐,见叶夫人与云娥,问个详细,遂央作伐。郭夫人乃对叶夫人道:“周尚书公子,年方十八,才学品貌兼全,老身亦尝瞧见。今日既受周年母之托,老身说合此事,不知曾年母意下将何如?”叶夫人听了,不胜欢喜,遂对郭夫人与郑夫人道:“年母台命,安敢不遵。”云娥在坐,见各位夫人如此说,魂魄惊惶,欲待推辞,不便开口。不得已,惟是闷坐低头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