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主意定了,叫声:”大哥,快去挑选人马,小弟明日就要起身,那怕高行周有三头六臂,与他拼一拼,除死方休!“柴荣听言大喜,即刻往教场点选三千精壮人马,付与匡胤。
匡胤将人马驻扎定了,回家来辞别父母。只见赵弘殷默然无语,面上生嗔。杜夫人终是姑息,见了匡胤,眼中流下泪来,叫道:“我儿,你回来了么?”匡胤道:“正是,孩儿回来了。”那赵弘殷疼在心头,恼在脸上,用手指道:“不肖子,我几次三番叫你休要惹祸,饶了我两口儿老命,你偏偏不听,连次招灾,带累父母担忧受怕,今日还要你来做甚?快些出去,莫要在此。”匡胤道:“爹爹、母亲,周天子虽然赦了孩儿的罪,却叫孩儿带罪提兵,刻日上潼关擒拿高行周回来,将功折罪,明日就要起身。为此,前来拜别父母。”杜夫人闻言,放声大哭。那赵老爷虽然恼怒在心,听说周主命他上潼关剿拿高行周,明日就要起兵,只唬得泥丸宫失了三魂,涌泉穴走了七魄,免不得眼中也便流泪起来,叫道:“匡胤我的儿,我空养了你一场,你此去兵上潼关,凶多吉少,只怕今日一见,以后再不能会面了。”说罢,哽咽凄楚,不住咨嗟。匡胤道:“爹爹,那高行周不过也是一个人,须不是三头六臂,直恁如此怕他?”赵弘殷喝声:“唗!畜生胡说!那高行周深明韬略,善晓天文,行兵如孙子,摆阵似太公,一条枪传名无敌,马前课能断吉凶,闻风知胜负,嗅土晓输赢。你这冤家分明是小蚂蚱行嫌路窄,雏鹰初舞恨天低,你岂是他的敌手?惟有送死而已。我今没有别说,只有几句要言分付你,你兵上潼关,须要牢牢紧记,依我而行,或者性命可保,重回故土。你当听着:
沿路休伤百姓,天晚先要安营。
拔营须看日出,安营贵在康平。
夤夜当防劫寨,传更分外严明。
低处须防放水,窄处防火攻营。
出兵须看黄道日,打仗还宜占上风。
追将提防埋伏计,回营准备后来攻。
行周诡计多莫测,善于引诱挫人锋。
胜败虽然难预定,听天由命赖神聪。
此乃行兵要诀,汝当紧记而行,切勿自恃血气之勇,误了大事。“匡胤受命讫,即叫道:”爹爹、母亲,孩儿此去,多只半年,少只四月,自然得胜还朝,无烦二亲挂念。孩儿皇命在身,不敢久留,就此拜别。“说罢,叩了四个头,辞别父母。
那杜夫人放声大哭,扯住了匡胤,难解难分,真是生离死别,人间最苦之事。那赵弘殷叫声:“夫人,你也不必悲伤,孩儿身负大任,不宜阻隔,待他去罢。”夫人听说,只得放了手。
匡胤流泪辞别过了,举步到后房,来别妻子。那贺金蝉听得丈夫出兵远去,心下十分忧愁,正见匡胤进来,连忙接至房中,见礼坐下。金蝉道:“丈夫,闻知朝廷赦了罪名,又要提兵远出,使妾不胜惊恐。此去但愿神明相佑,早早奏凯回兵,妾愿顶礼三光,酬恩家庙。”匡胤道:“贤妻不须多虑。卑人进来,因有一事相嘱:那堂上双亲年老,早晚侍奉,全仗贤妻勤劳照应。”贺金蝉道:“此乃贱妾分内之事,不必叮嘱。”说罢,夫妻同出房门,来至厅前,金蝉住步。
匡胤别了妻房,又往堂上重辞父母。见了匡义,一手执住,叫声:“兄弟,为兄此去,兵上潼关,凶多吉少,倘然身丧高行周之手,只愁父母年高,仗你孝养。
嫂嫂年轻,叫他嫁人,免得终身不了。“匡义听言,满眼流泪,叫道:”哥哥放心前去,但愿逢凶化吉,改祸成祥。“说罢,送出大门。
匡胤上马,来至王府,已是下午时分。柴荣预备饯行酒席,摆在书房,专待匡胤进来坐席。当时柴荣、匡胤、郑恩、张光远、罗彦威、赵普六人,依次而坐,惟苗光义不用荤馔,另外设一素席。彼此举觞共饮,执署同餐,席间又说了许多行兵的说话。看看天晚,又饮了一回,方才撤席,各自安歇。
次日,匡胤辞别众人,带领那三千人马,同了郑恩,发炮起行,出了汴梁城,望潼关大路而走。路过昆明山,收了董龙、董虎,得了喽罗兵八千,共有一万一千人马,合兵一处而行。于路又从张家庄经过,知得张太公已死,匡胤便令从军准备祭礼,往灵前祭奠一番,以尽子婿之礼。奈张太公在日,有了偌大家私,并无子息,更无宗族亲党。匡胤即时叫齐了奴仆家童,择了一个忠厚老成的管家,叫他掌管田园,主奉祭祀,余人不许侵凌玩忽,都要勤俭遵依。众家人遵命而退。匡胤分遣已定,即便起身,率兵望前而进。有诗证之:
董家无敌八千兵,向化从行军令明。
更有多财绝裔者,选能主事合公平。
大军在路,浩浩荡荡,望潼关进发,于路不犯秋毫。正行之间,有探马报道:“前有高山阻路,大兵不可前行。”匡胤听报,传令安下营寨,问向导官道:“前面这山叫甚名儿?”那赵匡胤带罪领兵,周主尚未封职,手下众人不好称他老爷,又不好称他元帅,只得称呼一声主爷,其意以为领兵之主而已。当时向导官禀复,尊称一声:“主爷,前面这座山,名为太行山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