仪真口等你,不料生出这件事来,谁知他却为此事得了功名了。”刘电同雪姐一齐问道:“怎么就得了功名?”刘云因将那官司如何严禁盗贼,如何悬赏缉拿;成公如何荐举,操江如何恩待;给赏了官银三百两,成公又有己赠;又如何三人效桃园结义;后来制宪黄公要讨他往苏省委用,当下给了把总扎付并与他令箭,委署留河守府,许他得调兵马,十分恩宠,从八月下旬就到任去了,[一一叙说一遍]。(据文意补)刘电听了,不禁眉花眼笑,道:“兄弟当日一见了他就知他不是久居人下的人,因此与他结为异姓骨肉,但不料他骤然就做了官。”雪姐道:“只可怜我干娘为我身亡,不得享他一日之福。”说着,又哽哽咽咽哭泣起来。
  刘云劝道:“这也是他老人家的大数难免,即如妹子死而复生,亦是定数。日后只要拿着这个凶徒,听首沥血,祭奠灵前。如今妹子回去,我就当差人去报知许伯,接他到家与你父女重逢,省得两下伤心牵挂。况你再世重生也是古今罕有的事,将来必有后福;终身之事,兄当为你择一佳偶,必不误你。”刘电接口道:“哥哥却还不和其中委曲:父亲冥间嘱托蒋公三事,一件是托蒋公指引埋棺处所,第二件是为他表侄女与兄弟婚姻之事,这第三件就是嘱托妹子终身之事,说将来与岑家兄弟有姻缘之分,却又不叫当时订定,必要等待数年仍须蒋公完成此事。此番回来原要见了许伯主将这姻事订定,不料又不得相分,到家后请了许伯来便可一言而定。”刘云道:“那岑公子冕门旧族,正是偶配。况且阴阳两途先已见面,这姻缘非寻常可比,我若在彼就当同蒋公为媒一言订定,何必更待他时?”刘电道:“兄弟也是这般主意,倒是岑家伯母说妹子现有生父,如今又有我们母亲在堂,大家不便专主。况如今又在客边,果是姻缘就耽待两年也不为迟。”刘云听了此话,因问雪姐道:“岑夫人待妹子如何?”雪姐道:“就是亲娘也没这般怜爱,临行啼啼哭哭,还与了妹子许多东西。”刘云道:“如此说是极相爱的了,这件事就当反经从权。况这重生再世实是世上罕有的事,许伯得知,已喜出望外,岂有不乐从之理!又何必拘拘于此?”刘电道:“这是父亲冥中如此嘱托,谅必有因。如今妹子年才十六,即迟等两三年亦无不可。”刘云道:“这也罢了,只是他明岁必须进取功名才好。”刘电道:“兄弟也再三劝他,他只为那侯巡按与他作对不敢回家。如今房屋又被他封锁,亦无家可归,倒是一件难事。前日兄弟访问明白,因写了一封备细的书,留下二两盘费,交与许伯的紧邻周老人,托他雇要人寄往山东。信面注明,到日另给酒资二两。这封书不知何日才到?”刘云道:“有这重酬,那怕没人寄去?只是他那里得了此信却又增一段愁肠。”因想:父亲所说迟待的话未必不为有此顿挫。这是刘云意中所想,却不知雪姐心中已深信了恩父的言语并岑母的怜爱,就迟几年谅无更变,因此倒不把这事放在心上。
  他兄妹三人直说到上灯时分,向灵前炷了香烛。此时,两只大船已并在一处。刘云道:“明早就在这镇市上买了祭品先与父亲会奠,叫两只船邦着同行。我是惊怕的人,如今却放心了。”刘电道:“哥哥遇殷家兄弟相救,兄弟却早知道。”刘云道:“这是何说?”刘电又将遇点石禅师的话细述了一遍。刘云道:“如此说,这禅师竟是个知过去未来的罗汉了。”说话间,晚酒已备,弟兄二人就同过这边船上来,另送了几样酒肴到这边与小姐。他弟兄又叙话到半夜,方才各自安歇。次日早起,就在镇上买了那鸡鸭鱼肉、果品蔬菜、香烛纸锞等,准备在船中祭奠。从此兄妹三人常在一船叙说那历过情节,颇不寂寞。
  不止一日,到了吉水,停船在城外码头。他弟兄已先在船中商定,将灵柩暂停城外普化寺傍院。面前搭盖三间大厂棚,中间安放灵柩,后间安顿女眷,外间接待亲朋,旁边左右另盖两小厂,一处做厨房,一处留待来使,就借傍院做帐房,并安放什物。当日刘电先上岸到普化寺与长老说知,然后进城到家中拜见老母、兄嫂,把客途经历之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。大家听了又悲又历史意义,又甚惊怪。当下刘母就要同了媳妇们到船上去哭奠,并就好看看这个还魂的女儿。刘电道:“母亲与嫂嫂们理应前去,但这码头上船只拥挤、行人杂乱,况船中又甚窄狭,一无备办,且待搭起了棚厂再请母亲同嫂嫂们往船上起棺,一同送到厂中祭奠。”刘母道:“既如此,你们快些去料理棚厂要紧,且先家祭过了,再商量开吊的事。明日先把你妹子接了回来,省得他在船上不便。”
  刘电领命,即同了二哥刘霖分头办理,雇了人夫工匠,赁了桫木竹竿,将自己铺中大布抬了十多筒,到寺里去搭盖棚厂。傍晚,弟兄同出城到船上。刘霖先拜了灵柩,大哭了一场,然后与兄妹见过,因说:“这棚厂连夜搭盖,明日还得一天工夫才竣,后日早辰便好起棺上去。”刘电对雪姐道:“明日母亲就要接你先回。”雪姐道:“小妹也正要拜见母亲,这里且留梅嫂子在此照管。”刘霜道:“有必,妹子只将东西收拾收拾,明日一总与你搬回家去就是了。”当晚,刘云派一个家人跟随刘电往寺中歇宿,监督工匠,照管什物,刘霖仍回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