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事,便举家欢喜,众亲皆来庆贺。若稍疏虞,就被偷去,百姓们苦莫能言。打听得令狐达为人耿直,只得约齐了众人,来见令狐达,将这些苦楚下情,细细哭诉一番,求他转达劝止。
令狐达见了,甚是不忍,因说道:“这事情我尽知道,时常相劝,他哪里肯听!除非上疏奏明,又恐怕伤了同官体面。今既到这个田地,也说不得了!你们好好回去,我明日即上本替你们鸣冤。”众百姓大喜,拜谢退出不题。却说令狐达真写了一道表文,细细开列麻叔谋的过恶。叫人暗暗赍到东京呈上。谁想段达受了贿赂,竟高高搁起,并不奏闻。令狐达等不见消息,遂一连上了三疏,就如石投水中,全没有影响;欲要到京面奏,却又不敢离任。心下又气又恼,遂暗暗叫人将小孩子的骨榇,收藏在一处,以为后日证见。
正是:
九重一有私人蔽,便似天阍叫不开。
收骨且留功罪案,待他不幸一齐来。
按下令狐达收藏骸骨不题。却说这条河道挖至睢阳界口,若要一直掘去,就连城廓人民都要掘坏;若要回护此城,便要迂回二十里路。麻叔谋倚着圣旨在上,哪管什么人民,竟一直定了界桩,刚刚从城心中挖过。慌得满城百姓儿啼女哭,郡县官员又不敢禀。城中豪富之家,闻知麻叔谋残忍而贪,大家遂共凑了三千两金子送他,要回护此城,只恨无个进路,却说麻叔谋一日正催督丁夫,忽左右报道:“前边大林子中,有一所古墓拦路,不敢轻挖,乞钧旨定夺。”麻叔谋亲自来看,只见墓旁立着一碑,上镌着:“宋司马华元之墓”。麻叔谋道:“亡国之臣,管他做什!”遂叫丁夫挖去。才挖得七八尺深,便是一间石屋。屋中有漆灯明亮,照见里面的棺柩帐幔都宛然如新。麻叔谋惊讶道:“宋到如今,二千余年,如何还不烂坏?”忽一阵风来,再看时,早已化成灰烬,只有正中间四四方方一件东西,挺然不坏。麻叔谋忙走到面前去看,原来是一个小石碑儿,上有两行石铭,说道:睢阳土地高,竹木可为壕。
若也不回避,奉赠二金刀。
麻叔谋看了道:“这都是惑人的诈言,何足深信,可尽情挖去。”众丁夫一齐动手,不多时,将一间石屋竟挖成了一条河路,相去睢阳城只有十数里。此时日已黄昏,麻叔谋还要催督人夫连夜挖去。忽然一阵麻木,浑身困倦起来,慌忙退入营中去歇息。到了床上,还不曾合眼只见一个使者,绿衣花帽,忙走将来说道:“大王在殿上立召将军,有事商议。”麻叔谋恍惚之中,不知所以,只得起身随他前去。忽到一处,宫殿巍巍,俨然一王者之居。那使者竟将麻叔谋领到殿前,麻叔谋抬头一看,只殿上早有一人坐在中间。怎生模样?但见:面方耳大,眼细眉长。一双手长垂过膝,三缕髯低压过脐。眸子飞日月之光,肩臂耸虎龙之势。衣衮龙之绛绡,非王即帝;戴进贤之冠冕,乃圣乃神。
麻叔谋见威仪严肃,不敢环视,慌忙拜伏于地。那王者亦起身答礼。麻叔谋拜罢,那王者说道:“寡人乃春秋时宋国襄公,奉上帝之命,坐镇此土,已经二千年矣。今汝主为游佚开河,便要挖伤城郭,寡人不得不为民守护,故请将军来商议。若能保全此城,则满城老小皆荷将军之厚德矣。”麻叔谋道:“此事乃皇上之命,小臣不过奉旨效力,怎敢擅移河道?”襄公道:“就是护城,亦非寡人私意。盖因上帝有命,此地五百年后当笃生五者,建万世之业,岂可因一人荒佚游乐之故,倒把一条真正龙脉穿凿坏了。”麻叔谋道:“大王为五百年后王者,便要回护城池;当今天子之命,却教小臣休以违背!”
正说未了,忽见左右报大司马华元要进见。襄公叫宣。不多时,左右引入一人,身穿紫罗袍,头戴金幞冠,生得龙眉广颡,须卷如虬,面貌十分凶恶。参拜过襄公,便指着麻叔谋问道:“此何人也?”襄公道:“此乃阿摩差来开河的麻都护,司马可与相见。”麻叔谋便要上前施礼,华元全然不睬。转身对襄公说道:“臣闻此人乃奸佞之徒,不当加以礼貌。”襄公道:“寡人因要他回护城池,故屈体相待。”华元道:“护城之事,他曾允否?”襄公道:“寡人再三致上帝之命,他只是推辞不允。”华元道:“臣原晓得他乃愚昧之人,只知贪财好利,虐害小民,哪里知上帝之命。主上只该严刑重法,痛加拷打,他才知惧;若以礼相待,他一发狂妄起来。”襄公点首道:“司马之言有理。”因问道:“拷打刑法,不知何者最苦?”华元道:“他刑虽重,俱只伤得皮肤。此人心术不正,当以铜汁烧溶,从口中灌入,叫他肠胃俱烂,此为第一。”襄公依允,遂传旨道:“众武士何在?”只见阶出拥出两班武士。怎生打扮?
柳绿包巾抹额,茜红短袄随身。黄金罩甲起鱼麟,挺带腰间束紧。《裆膊皇饫鞴恚盟菩咨瘛R簧汉缺隳萌耍す蔷〕伸捶邸?
众武士一齐出来禀道:“大王有何使令?”襄公道:“麻叔谋不遵上帝敕命,汝等可将铜汁烧化,灌他肠胃。”众武士齐吆喝一声领旨,遂一阵跑上殿来,将麻叔谋不由分说横抱倒曳的扯下阶去,把衣冠先剥一个干净,下边只存一条裤子遮体。又将径寸粗的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