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木架,用绳索将绝大的石柱石板挂将起来去撞,撞碎了一块,又换一块,只撞得轰轰隆隆,就如雷鸣一般,也莫想得动分毫。麻叔谋见这般撞也不能开,心下方才着慌道:“这也蹊跷,就是一块生铁,也要撞动,如何两扇石门就这般坚固?”心下十分沉吟惊惧。
正是:
饶君心述奸如鬼,只好欺君与害民。
三尺神明殊凛凛,越奸越狡越伤身。
麻叔谋寻思无计,只得差人请令狐达来商议。令狐达闻请,随即便来。麻叔谋将上项事情说了一遍。令孤达又细细看了一回,因说道:“老先生你看这一座坟墓,周围造得这样精工坚固,若不是古帝王的陵寝,定然是仙家的矿穴。就是凡人到此田地,也有几分神气,如何轻易便用锥凿去撞打?”麻叔谋道:“若不撞打,如何开得!”令孤达道:“若依学生的愚见论来,此中非神即仙,只该宣皇上的旨意,具礼焚香拜求,或者有可开之理。”麻叔谋笑道:“撞打尚不能开,拜求如何有用?就是神仙,今已成冢中枯骨,未必便有灵若此!”令狐达道:“鬼神之事,难以臆度,老先生不可忽略。”麻叔谋心下虽不深信,然无可奈何,只得依着令孤达,叫左右安排香案,与令孤达各穿了公服,同望着石屋门口,焚香再拜。拜罢,亲祝道:“开河都护麻叔谋同开河副使令孤达,奉大隋皇帝圣旨开挖淮河,道遇尊神仙矿,不能前进,伏望尊神垂鉴,开放墓门,容某等另选高原吉地,厚加迁葬,庶不负朝廷明旨,某等亦可免唐突之愆。”祷祝未完,只见香案前忽然卷起一阵风来,刮得寒森森、冷飕飕,着实有些怕人。怎见得?但见:就地几旋,无影无踪卷起;漫天一阵,扑头扑面吹来。一霎时,满目沙灰飞作雾;须臾里,接天尘土滚如烟。刮过去,心骨俱寒,疑有一团鬼气;飘将来,毫毛尽竖,岂无百丈神威。冷冷飕飕,逼迫的红日无光;冥冥晦晦,荡漾的阴云有势。四围刮杂,哪里辨东西南北;一气盘旋,如何分春夏秋冬。也不是虎啸而生,也不是谷虚而起;也不乘一万里之长波,也不传廿四番之花信。只见如悲如泣如有声,来往墓门荡魂魄。
当下冷风卷起,麻叔谋吓得魂不附体,只是抖衣而战。不多时,风过处,只听得一声响亮,两扇石门轻轻闪开。麻叔谋见了,更觉惊慌,方信鬼神不可不敬。定了定神,方才同令孤达带领众人进石屋来看。先看那两扇石门,里面又无闩,又无撑,再关过来看,却又轻便好开。不知为何那般撞打,丝毫不动。众人看了,一个个都凛然骇怕。麻叔谋再走进来,只见里面有几百盏漆灯点得雪亮,屋中照耀如白昼一般。四壁上皆是五彩画成的影致,两边都画奇花异草,怪兽珍禽。画的那蛟龙虎豹,就宛然如生。上面却画许多鬼神的形象,也有千手千眼的,也有三头六臂的,点缀得十分庄严肃静。
使人不敢不敬,不敢不畏。再走进第二层,只见正当中放着一个石匣,有四五尺长短,上面都是细细凿的花纹。麻叔谋见了,因心下有几分惧怯,便不敢轻易来开看。又转进看后一层,却是小小的一个圆洞。洞中却笔直的停着一个石棺材。麻叔谋与令孤达商量道:“这个棺材,一定要开看,方知端的。”令孤达道:“开便要开,只是不可亵渎。”麻叔谋仍旧叫排下香案,二人又将前言拜祝了一回,方叫左右将棺材抬出,轻轻把盖儿揭开。二人上前细看,只见里面仰卧一人,容貌颜色犹红红白白,就像未死的一般;浑身肌肤,却肥肥胖胖,洁白如美玉;一头黑发,从头上、脸上、腹上一直盖将下来,直盖到脚下,倒又从身后转绕生上去,只生到脊背中间方祝手上的指爪都有尺余长短,自然是个神仙的模样。
有诗为证:
仙人遗蜕,遂于大明。
冥冥窈窈,常抱至精。
颜如玉美,貌若花荣。
发长绕足,指爪手盈。
有形有相,无臭无声。
若真若幻,不死不生。
莫言羽化,大道忆成。
麻督谋看了这些奇形异状,料是得道仙人的骨相,不敢轻易打动,仍叫左右将棺盖上。又与令狐达商议道:“看此一段光景,若要迁移动了,又要得罪神明;若照旧葬下,这河道却如何区处?”令狐达道:“老先生切莫要忙,我们且去把前边那个石匣开了看看,再作计较。”二人遂折出前一层,叫众人把石匣的盖儿揭起。只见里面并无别物,只有三尺来长、一尺来阔的一块石板。上面写着许多字迹,都是蝌蚪鸟迹篆文,茫茫一片,辨它不出。令狐达道:“此石板定是个碑铭偈赞之类,须是看明了,方知它出处下落。”麻叔谋道:“这些上古籀文,一时不能辨认,却是如何?”令狐道:“人多智广,或者众人之中有能识的,也未可知。”麻叔谋遂传令道:“不论官吏,不论丁夫,不论老幼男女,如有识得石上篆文者,即免其差役。”
发下令来,大家都巴不得要脱苦役,略认得几个篆字的,也来看上一会。怎奈这篆文,乃仙家妙用,这些愚民俗子,如何得能识破?你猜张字,我猜王字,大家译了一场,终莫能辨。麻叔谋满心焦躁。令狐达道:“不必心焦,隐逸之中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