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必面现怒色。本来隋主坚对于太子尚加信任,每使参决政事,时有损益,帝皆纳之,是时却也见而不悦,这无非是独孤氏的能力有以致之。
  偏是那年冬至,百官皆到太子宫中称贺,太子便张乐受贺。
  独孤后探知了,便进言隋主道:“太子勇率性任意,动多乖张,今日冬至,百官循例进宫,彼乃张乐受贺。圣上尚须切戒他一番才好。”隋主当然不快。特手缮敕诏下与群臣,此后不得擅贺东宫。从此隋主对于太子渐加猜忌,宠爱都消了。也是太子勇的晦气,好好一个元妃,患了心痛的病儿,不到两天,便即死去。独孤后闻知,还当作太子有意谋害嫡妃,越发不平。便隐怀废嫡的念儿,日使宦官伺察太子短处,俟其有了重大过失,便欲请隋主将他废去,改为晋王广为太子。原来晋王广,他早有深心,意图夺嫡。处处沽名钓誉,市恩结纳。又默察隋主与独孤后的情性,一味迎合。与王妃、萧妃,日日同居,如胶似漆。后宫虽有姬人,若是有孕产儿,便悄悄的瞒过,只说没有生养。有天隋主坚与独孤后同临晋王府第,广便将后宫美姬尽行藏过。隋主与后入内,只见几个又老又丑的宫女充当侍役,身上所穿的衣服,全是缦绣不华。广与萧妃,也是只服布素。
  一切陈设,更是因陋就简。诸般乐器,一任尘堆垢积,望上去便知道已是久不动用了。隋主素性节俭,最恨奢华,今见广能如此,当然惬意。便是独孤后,见晋王室无美姬,只有丑妇,与妃又相爱好,自然便是心欢。又兼晋王夫妇依依左右,曲尽孝道,早把一双隋主隋后迷得心满意足。从此夫妻两人,特爱晋王,异于诸子。有时隋主与独孤后另遣亲信左右至晋王府第探视,广不论来使的贵贱,必与萧妃亲自接入,盛宴款待,殷勤劝酒,更以金珠相馈,临行又亲送出第。这般做作,来使回宫报命,哪有不说好话的人儿,一个个异口同声,都道晋王贤孝。
  隋主与独孤后,更是心爱晋王。隋主又密遣相士来和,暗相诸子,谁为最佳。晋王广早已知消息,便以重礼馈来和。越日来和复旨,谓隋主道:“五王之中,惟晋王眉骨隆起,此为大贵的徵,四王不能相及。”隋主也默志于怀。隋主又私询上仪同三司韦鼎道:“诸王谁能当得大任足以嗣立?”偏那韦鼎又是晋王的党人,便含笑着道:“至尊皇后最爱何人?便使嗣统,余非臣下所知。”隋主便也含笑不语。
  独孤后既不悦太子勇,便时在隋主面前微露意旨,欲以晋王立为太子。隋主因一时太子无甚大过,心中虽欲立晋王,也还难于发动。在这次太子勇死去嫡妃元氏的当子,晋王调镇扬州,才及半载,便表请入觐。隋主与独孤后正欲见此佳儿,便即有旨允准。晋王广即回都觐见,慎言庄容,端肃安详。对于一般朝臣,更是格外谦和,恭而有礼。宫廷内外,莫不同声称德。到了辞行还镇的那天,广入宫别母,见了独孤皇后,依依膝下,亲密非常,谈了多时,已是天色垂暮,将要出宫。独孤皇后只见他欲行又止,欲言不言,另有一番神情,好生诧异,便问他原因。广更是神色惨淡,似有难言的苦衷。独孤皇后便屏退了左右宫女,复低询何故。广始伏地泣诉道:“臣儿生性愚蠢,向来不知忌讳,一自出镇广陵,时常怀念双亲,所以未及二旬,递即上表请朝。原思一见父皇与母后,藉聆慈训,哪知触忌了长兄。”独孤皇后闻广提及太子勇,便道:“他敢怎么样?”广惶恐道:“他竟疑忌臣儿,谓儿觊觎名器,意欲加害,臣儿因此惶恐。念臣儿远列外藩,东宫日侍左右,脱谗惑见加,皇父容或难辩。一旦赐臣尺帛或给杯鸩,臣儿实不知身死何所。恐从此一别,便不能再见慈颜了。”晋王言毕,涕泪纵横,呜咽不止。
  独孤皇后好生怜惜,便愤然道:“睍地伐太子杨勇小名却也荒荡。我替他娶的元氏女,向来身体健全,竟会一旦暴亡,他却毫不悲伤,反与妖姬云氏等淫乐。我也疑惑元氏被他所害,只是暂时容忍,未向穷治。现在他却越发狂妄!竟欲加害于你,我尚在世,他已是如此,往后真不堪设想了。”独孤皇后说到此时,也已泫然泣下。广便佯作劝慰道:“臣儿自是不肖,未能感化长兄,反使母后因此伤感,岂不是增臣儿罪戾!”独孤皇后沉吟了半晌,始恨恨谓晋王道:“汝尽管放心,还镇扬州,我自有处置,决不使我儿惨死。”晋王闻言,心头暗喜。惟依旧作了惨容,拜别而去。从此独孤皇后废嫡的心肠更是坚决。
  不道此时的隋主,却做了一件风流事儿,险致多年的伉俪夫妻闹至决裂。正是:闲花野草休沾染,莫忘当年枕上盟。
  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  第二十四回风送梅香路入天台月移花影梦绕巫山
  初春的景色,自有一种感人的能力。绿芊芊的芳草,春风吹又生了。碧丝丝的垂杨,露出春来消息了。大地上布满了生气,蓬蓬勃勃,都表示愉快的形色。从生境遇,原是随了环境改移,在安乐环境中的隋主杨坚,自从仁寿宫筑成之后,他也渐渐的改移了素性,系情酒色,役志纷华了。其实隋主本不是生性不二色的圣人。在隋基未曾固定的当子,筹划纡思、经营艰难的环境中,自然不能陶情作乐。到了如今,总算在太平的环境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