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不能不用间谍。以上尚有应办之事宜,莫逃之责任。所苦者,镇江反正后,存款不过十二万。兵力既已骤加,舰队又复骈凑,一月之需,应四十余万,则求协饷于邻省,是谁之责?嗟乎!
  诸君,仆亦与诸君等为目兵耳。诸君责任只在前无坚敌,奋不顾身。仆则兵食兼筹,包罗万有。诸君谓仆尚有一息之安耶?
  彼留屯镇江之众,怨仆不遣赴前敌,令彼立功。而奋勇前敌之兵,又怨仆不留屯镇江,使彼苏息。今使仆有行雨之力,处于洗衣与种稻之间,彼洗女日欲吾晴,而农夫则日求吾雨。诸君试思,以何者为当?虽然《抱扑子》有言:『谤读言不可以巧言弭,实恨不可以虚事释。』今日仆之宣布,初非巧言,即诸君之与仆,亦无实恨。今当屏去他说,以军事为前提。仆今拚命,明日将往攻天保城,知诸君壮往,与我同志,必能与我同命。
  或且有谓仆贪天之功,使万骨皆枯,成一将之功绩。我敢对众立誓,宁垣一破,立将镇江都督取销,示不贪利禄、专图救民于水火之中。果诸君不信吾言,则城军亦必不能留我生命。此军一陷,则苏浙一带残杀自不待言,汉族再无伸眉之日。盖我军所处形势,在万死一生之间,不进亦死。然不进之死,死尚无名,不如为孤注之一掷。仆愿与诸君颈血同膏原野,亦所诚甘。脱天佑民军,金陵一下,则千秋史册均有尔我之名。嗟夫!
  男于死耳,何惜此七尺之躯,不为四万万同胞吐气耶!言尽于此,幸自努力。」
  述卿语后,各兵神宇飞扬,人人咸有喜色。述卿知可用矣,遂令归伍,明日听令。

第十七章 督战

  天保城,较紫金山略低。民军若抄东山小路,攀援上紫金山之顶,凭高下瞰,则天保城仰面迎敌,在势为劳。述卿策定,令仲英出地图,一一加以小签。
  时述卿居尧化门外小屋,小窗北向,不能得日,屋宇沉黑,一榻一案。仲英则席地而卧,日中非秉烛不能治军书。将校亦时集此小屋中,可数十人。述卿复述誓师之言,矢以彼此同命。
  因出地图示以进取之要,众皆曰然。述卿遂令选精卒二百名,直趣紫金山。正摒挡间,统带李玉岗、杨韵高入,言镇军第三标已到。遂以进攻天保城之策详示二君。二君咸曰:「此策深中机宜。」述卿遂下命令:令畲傅青以精锐二百,由岔路口村后,潜登紫金山。一令李玉岗率所部赴蒋王庙,仰攻天保城。
  时先锋队冯清典至。述卿遂令至藤子树协攻。述卿示以地图,冯粲然曰:「吾初至如盲,得图眼光大廓,知所以处敌矣。」
  意气甚壮。初十日迟明,遂移兵向尧化门。行道遇卫生队,有西人数辈,问移兵安往?述卿曰:「攻太平门。」八时许,各营俱依令出发。述卿则赁居一卖浆家,以芦席和泥为壁。参谋及仲英诸人,均藉藁坐。
  述卿挟仲英诸人,赴岔路口督战。时山上枪声如沸,城上飞弹往来于空气中,蚩然若流星。仲英挟枪将赴城下,述卿立止之不可。时有卫兵飞驰禀白,言参谋及谈维城已得攻城巨炮引至。述卿即以敢死队六十名,护卫而来。炮至,仲英请率之行,遂曲折辇近天保城。城外兵屯如蚁,炮烟浓黑。烟消,见城上北兵无数,咸引枪下击。仲英引巨炮向兵多处,轰然一声,适中城垛,城崩数尺,砖石杂人纷飞,尘土高起数丈以外。然北兵立时以门坎之属积陷处,加以沙囊。仲英纵第二炮,越过城堞。城上亦还炮,弹落丛树中陡爆,幸不伤人。仲英更纵第三炮,城垣立陷可丈余,堞上北兵纷纷下坠。敢死队疾进,以猎刀猛斲之。仲英命纵第四炮,忽有飞弹从耳际过。左右大惊。
  仲英曰:「生死有命,趣发弹!」方指挥间,复有一弹至,不知所向。仲英手上之枪忽落于地,欲以左手拾枪,乃不能动,其重如铅。衣上微温,扪而嗅之,血腥也,知左臂已中弹矣。
  仍呼纵炮,不期委顿于地。左右大惊曰:「参谋中弹矣!」仲英曰:「勿声,恐乱军心,亦不可令都督知之。且扶我坐于林间,君辈仍纵炮。且尚有几弹?」左右曰:「尚余六弹。」仲英此际血出不止,犹强应之曰:「尽此六弹,务下此城!」
  时月落风高,弹下如雨。自仲英受创后,各兵纵弹,乃失其准。一人已飞驰告述卿。述卿饬人以舁床至。此时仲英以背就一老柳之干,俯视山下,昏黑如无物。自念老父年高,革命非其本怀,乃强违庭训,身趣前敌。夫将者,死官也。一死初不足惜,惟眼见此城垂下,竟不能遂我成功之志,可悲也!又思伯凯尚在高资,吾死之日,不知伯凯如何悲怆。且述卿待己良厚,一见如故,立署为参谋。一死之后,幕中更短一人为佐矣。不期念及秋光。秋光不惟美丽可人,而论事明透,能彻中边,尤无近来女界矜张习气。细察其意,颇向我。顾在百忙之中,未敢仓卒求婚。想吾死后,必得美人无穷之酸泪。辗转间,不觉将重重旧事,翻腾脑际。夫以重创之人,加之悲怆,觉两耳中如雷鸣,杂炮声而动。又两目洞黑,不复见物,遂晕于树间。

第十八章 看护

  仲英晕凡一日有半,卧于一人家中。屋宇稍洁,去城可二十余里之远。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