艺甚巧,翦绫罗与绸缎为人裁缝。
将细料翦个碎毫不爱惜,大裁小长截短一点不疼。
好歹的挪出点绫罗绸缎,偷出来藏在那自己箱中。
人不知他还说鬼也不晓,人若是看得出他会应承。
这里头积累的银钱不少,那知道暗地里罪业非轻。
就是那织造人罪也不小,巧花样哄世人个个不明。
真与假闹得个分毫难辨,买了去不久穿尽是窟窿。
天生就蚕吐丝非同容易,你为何作践着疼也不疼。
泥水匠修房屋弊病非小,修房主待承他莫失调停。
倘若是有点错甚属不紧,他居然坏心术镇压无情。
如不然泥不匀房基不固,各处里不留心总难老成。
耍手艺不妥实还不当紧,满心里生邪想天理不容。
百工内不止此难以说尽,无非是假乱真罪犯无明。
有如那金银匠利钱不小,不知足他还得往里搀铜。
铜匠人铜搀铜铜不一样,铁匠人铁搀铁铁有数宗。
歹物件竟能卖好的钱价,好物件竟被那歹的蒙胧。
玉石匠拿着些真正□货,珠宝匠拿着些疏璃假充。
吾一言怎能说万人手段,总劝你免了假现出真形。
吾就是多说些老生常语,又焉得教你们一一听明。
倘若是不能听便成闲话,劳笔墨费纸张吾也心疼。
这几句粗俗语若能行世,百工内一个个尽成神灵。
【凡为百工,习正经营,安分守己,自有福星。勿弄机巧,勿坏心行,勿使搀杂,勿使斜横。欺人虽易,难昧神明。欲造福厚,皆凭道生。倘犹不悟,一味混争,生遭疾苦,死受冥刑。遵依歌训,听撞钟声,自了自病,各发真诚,千奇百变不昧虚灵。善哉,工人,堪证三乘。】
短歌一则,诸生当笔削之。道人非精于文字者。此时众人尽推不敢。
乩云:“诸生何其迂也。道人虽为仙,亦不过此身耳,而学问与人同。诸生莫以道人介意可。”【以为我吕祖师若日,吾虽上登仙班,实从儒道修身中来。不外读书明理,存真去妄而已。即今之度世立训,以庸言警人。亦不敢立异以鸣高,以明性外无道,道外无人也。诸生由希圣希贤,从而学仙学佛。三教归一,自无差别,不难臻无上菩提矣。】
李金华叩头道:“上真之训,实同金石。但所谓慈悲清净之同于孝弟者,尚求指破。”
乩云:“慈者,兹心也。兹心无他,孝而已矣。悲者,非心也。不敢自是其心,是为非心。既不敢自是,尚有不弟者乎?此慈悲之同于孝弟也。清莫清于水之源,既清矣,则水源必追而不忘。净莫净于天上月。月乃不与日争光,既净矣,则争心必退而不留,此清净之同于孝弟也。诸生细推大意,即能豁然,柏福堂亦识得此旨否?”答云不知。
乩云:“尔识得真假否?”答云:“不敢言知,亦不敢故陷假中。”
乩云:“真假之在外者易知,真假之在内者难明。尔诚有可取处,可将内之真假详辨而笃行之。”
答云:“内之真为何物?假为何物?叩求明白指示,以便遵行。”
乩云:“真者,心也;假者,亦心也。将此二心分开,自然辨得真假。至辨明之时,不使假乱其真,则真日长而假日消矣。总得时时有克己工夫,【此为修心人吃紧处。】自然无微不照。尔须切实行去,将有大成。即赐尔一号曰‘载厚’。切记之,敦行之。”【柏福堂一刻字工人耳。其姓柏,物之永寿者莫如柏。其命名曰福堂,亦修福田而到天堂之意也。今蒙吕祖师慈顾独赏其真,复赐号曰载厚。其所持载者广正,望其所修培者厚也。且常阅仙训,豁眼洗虑。从此破妄寻真,不难预期大成。推而言之,既有倡之者,必有和之者,当时效其行而不失忠厚。后世慕其行而胥归忠厚,不惟慰我。吕祖师责望柏福堂之婆心,并可帖我吕祖师期望亿万世之苦心矣。】
柏福堂叩头谢恩。
乩云:“无庸谢,谢则虚矣。诸生不必多疑,即将前训一一分明。道人将拭目以待。【遐想云停。垂慈目而下顾殷殷切望者为何?噫!吾知之矣,盖垂训警世,补偏救失。奉天心以费苦心,挽人心以回天心。意者化恶为善,在此一候。崇正辟邪,亦在此一候。慧眼遥观,正值其时乎。】请请请。”
写至此,乩遂止。众人叩送撤坛。柏福堂将乩语细察一遍,又求申孝思讲了一遍。
这时已五鼓矣。忽听野寺鸣钟【钟声何来,阅者细心。】众人尚未留神,那柏福常早已入耳,只觉得闻钟之下心神豁然,【杂念一清。】自己默默不语,不知如何是好。少定片时,忽然心神昏昧。【似入禅定象。】因自思道:“这钟叫不醒我么?”【打破无我相,静者自清醒。】又转念道:“我到底是谁?总要问他个明白。”【凡人有不明白,皆当扪心自问。】因自己问了几遍。总是无人应声。【愈追愈疑。】遂又转念道:“上真命我找真,莫非真就是我么?真若是我,我即是心。咳,错了错了!【自疑自解。】我到底是那个心呢?找不着他,誓不干休;找着他,方可修他。【已入克己景象,须认真了。】然亦不过存此志向,待找着时,我必修之不怠。”
众人见他迷迷瞪瞪,坐在那里,遂叫他少睡一时。【柏福堂岂真入睡乡耶,得训闻钟,大有参悟,恍惚渺冥,寻真不得。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