叫的?你我生米做成熟饭,你识我见的!促织不吃癞虾肉,都是一锹土上人,你恒数不是爹的小老婆就罢了;是爹的小老婆,我也不怕你!」惠莲道:「你好没要紧,你顿的茶不好,爹嫌你,管我甚事?你如何走来拿人散气?」惠祥听了此言,越发恼了,骂道:「贼淫妇!你刚纔调唆,打我几棍儿好来!怎的不教打我?你在蔡家养的汉数不了。来这里还弄鬼哩!」惠莲道:「我养汉,你看见来?没有扯臊淡哩!嫂子,你也不什么清净姑姑儿!」那惠祥道:「我怎不是清净姑姑儿?跷起脚儿来,比你这淫妇好些儿。我不说你罢,汉子有一拿小米数儿!你在外边,那个不吃你嘲过,你说你背地干的那营生儿,只说人不知道。你把娘们还放不到心上,何况以下的人!」惠莲道:「我背地说甚么来?怎的放不到心上?随你压我,我不怕你!」惠祥道:「有人与你做主儿,你可不怕哩!」两个正拌嘴,被小玉儿请的月娘来,把两个都喝开了:「贼臭肉们,不干那营生去!都拌的是些甚么?教你主子听见,又是一场儿。头里不曾打得成,等住回都打得成了!」惠莲道:「若打我一下儿,我不把淫妇口里肠抅了,也不算!我破着这命摈兑了你,也不差甚么。咱大家都离了这门罢!」说着,往前去了。后次这宋惠莲越发猖狂起来。仗西门庆背地和他勾搭,把家中大小都看不到眼里。逐日与玉楼、金莲、李瓶儿、西门大姐、春梅在一处顽耍。那日冯妈妈送了丫头来,约十三岁,先到李瓶儿房里看了,送到李娇儿房里,李娇儿用五两银子,买下房中伏侍,不在话下。正是:

  「梅花恣逞春情性,  不怕封夷号令严。」

  有诗为证:

  「外作禽荒内色荒,  连沾些子又何妨;

  早辰跨得雕鞍去,  日暮归来红粉香。」

  毕竟未知后来何如,且听下回分解:






第二十五回 雪娥透露蝶蜂情 来旺醉谤西门庆
 
  「名家台柳绽群芳,  摇拽秋千鬬艳妆,

  晓日暖添新锦绣,  春风和蔼旧门墙;

  玉砌兰芽几双美,  红纱帘幙一枝良,

  堪笑家麋养家祸,  闺门自此坏纲常。」

  话说烧灯已过,又早清明将至。西门庆有应伯爵早来邀请,常时节先在花园内卷棚下摆饭,看见许多银匠,在前打造生活,孙寡嘴作东,邀去郊外耍子去了。先是吴月娘花园中扎了一架秋千,至是西门庆不在家,闲率众姊妹每游戏一番,以消春昼之困。先是月娘与孟玉楼打了一回下来,教李娇儿和潘金莲打,李娇儿辞以身体沉重,打不的。都教李瓶儿和金莲打,打了一回,玉楼便叫:「六姐过来,我和你两个打个立秋千。」分付:「休要笑,看何如?」当下两个妇人,玉手挽定彩绳,将身立于画板之上,月娘都教宋惠莲在下相送,又是春梅。正是:

  「得多少红粉面对红纷面,  玉酥肩并玉酥肩;

  两双玉腕挽腹挽,    四只金莲颠倒颠。」

  那金莲在上头,便笑成一块。月娘道:「六姐,你在上头笑不打紧,只怕一时滑倒,不是耍处!」说着,不想那画板滑,又是高底鞋,跐不牢,只听得滑浪一声,把金莲擦下来,早时扶住架子,不曾跌着,险些没把玉楼也拖下来。月娘道:「我说六姐笑的不好,只当跌下来。」因望李娇儿众人说道:「这打秋千最不该笑,笑多了有甚么好?已定腿软了,跌下来。也是我那咱在家做女儿时,隔壁周台官家,有一座花园,花园中扎着一座秋千。也三月佳节,一日,他家周小姐和俺一般三四个女孩儿,都打秋千耍子。也是这等笑的不了,把周小姐滑下来,骑在画板上,把身上喜抓去了;落后嫁与人家,被人家说不是女儿,休逐来家。今后打秋千,先要忌笑。」金莲道:「孟三儿不济,等我和李大姐打个立秋千。」月娘道:「你两个仔细打!」都教玉筲、春梅右傍推送。纔待打时,只见陈经济自外来,说道:「娘每在这里打秋千哩!」月娘道:「姐夫来的正好,且来替你二位娘送送儿。丫头每气力少,送不的。」这经济老和尚不撞钟,得不的一声,于是泼步撩衣,向前说:「等我送二位娘。」先把潘金莲裙子带住,说道:「五娘站牢,儿子送也。」那秋千飞在半空中,犹若飞仙相似。那李瓶儿见秋千起去了,諕的上面怪叫道:「不好了!姐夫你也来送我送儿!」慌的陈经济说:「你老人家到且急性,也等我慢慢儿的打发将来。就相这回子,这里叫,那里叫,把儿子痨病都使出来了,也没些气力使。」于是把李瓶儿裙子掀起,露着他大红底衣,抠了一把。那李瓶儿道:「姐夫,慢慢着些,我腿软了。」经济道:「你老人家原来吃不得紧酒!先叫成一块,把儿子头也叫花了。」金莲又说:「李大姐把我裙子又兜住了。」两个打到半中腰里,都下来了。都是春梅和西门大姐两个打,早时又没站下我来。手挽彩绳,身子站的直屡屡,脚跳定下边风来。一回,都教玉筲和惠莲两个打立秋千。这惠莲也不用人推送,那秋千飞起在半天云里,然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