班;江南岸,夕阳山外山。」

  李桂姐唱:

  〔驻云飞〕「嗏!书寄两三番,得见艰难。再猜霜毫,写下乔公案,满纸春心墨未干。」

  吴银儿唱:

  〔江儿水〕「香串懒重添,针儿怕待拈。瘦体嵒嵒,鬼病恹恹,俺将这旧情重检点。愁压挨两眉翠尖,空惹的张郎憎厌这些时,莺花不卷帘。」

  韩玉钏唱:

  〔画眉序〕「想在枕上温存的话,不由人窗颤身麻。」

  董娇儿唱:

  〔红绣鞋〕「一个儿投东去,一个儿向西飞;撇的俺一个儿南来,一个儿北去。」

  李桂姐唱:

  〔耍孩儿〕「你那里偎红倚翠绡金帐,我这里独守香闺泪暗流。从记得说来咒,负心的随灯儿灭,海神庙放着根由。」

  吴银儿唱:

  〔傍妆台〕「美酒儿谁共斟,意散了如瓶儿。难见面,似参辰。从别后几月深。画划儿画损了掠儿金。」

  韩玉钏唱:

  〔锁南枝〕「两下里心肠牵罣,谁知道风扫云开?今宵复显出团圆月,重令情郎把香罗再解。诉说情谁负谁心,须共你说个明白。」

  董娇儿唱:

  〔桂枝香〕「怎忘了旧时,山盟为证,坑人性命。有情人,从此分离了去,何时直得成?」

  李桂姐唱:

  〔尾声〕「半叉绣罗鞋,眼儿见了心儿爱。可喜才舍着抢白,忙把这俏身挨。」

  唱毕,西门庆与了韩玉钏、董娇儿两个唱钱,拜辞出门,留李桂姐、吴银儿两个:「这里歇罢。」;忽听前边玳安儿和琴童两个嚷乱,簇拥定李娇儿房里夏花儿,进来禀西门庆说道:「小的刚送两个唱的出去,打灯笼往马房里拌草,牵马上槽。只见二娘房里夏花儿躲在马槽底下,諕了小的一跳,不知甚么缘故?小的每问着他,又不说。」西门庆听见,便道:「那奴才在那里?与我拿来。」就坐出外边明间穿廊下椅子上坐着,一边打着,一个簇把那丫头儿揪着跪下。西门庆问他:「往前边做甚么去?」那丫头不言语。李娇儿在傍边说道:「我又不使你,平平白白往马坊里做甚么去?」见他慌做一团,西门庆只说丫头要走之情,即令小厮:「与我与他搜身上。」他又不容搜。于是琴童把他一拉倒在地,只听滑浪一声,沉身从腰里吊下一件东西来。西门庆问:「是甚么?」玳安递上去。可霎作怪,都是一定金子。西门庆灯下看了道:「是头里不见了的那定金子。寻不见,原来是你这奴才偷了!」他说是拾的。西门庆问:「是那里拾的?」他又不言语,西门庆于是心中大怒,令琴童往前边去取拶子来。须臾,把丫头拶起来,拶的杀猪也是叫。拶了半日,又敲二十敲。月娘见他有酒了,又不敢劝。那丫头挨忍不过,方说:「我在六娘房里地下拾的。」西门庆方命放了拶子,又分付与李娇儿领到屋里去:「明日叫媒人,实时与我拉出去卖了。这个奴才,还留着做甚么?」那李娇儿没的话儿说,便道:「恁贼奴才,谁叫你往前头去来?养在家里,也问我声儿,三不知就出去了。你就拾了他屋里金子,也对我说一声儿。」那夏花儿只是哭。李娇儿道:「拶死你这奴才纔好哩,你还哭!」西门庆道:「罢!」把金子交与月娘收了,就往前边李瓶儿房里去了。那小厮多出去了。月娘令小玉关上仪门,因叫道玉筲来,问他:「头里这丫头也往前边去来么?」小玉道:「二娘、三娘陪大妗子娘儿两个往六娘那边去,他也跟了去来。谁知他三不知就偷了他这定金子在手里。头里听见娘说爹使小厮买狼觔去了,諕的他要不的,在厨房问我:『狼觔是甚么?』教俺每众人笑道:『狼觔敢是狼身上的觔,若是那个偷了东西不拿出来,把狼觔抽将起来,就缠在那人身上,抽攒的手脚儿都在一处。』他见咱说想必慌了。到晚夕赶唱的出去,就要走的情。见大门首有人,纔藏入马坊里,钻在槽底下躲着。不想被小厮又看见了,采出来。」月娘道:「那里看人去?恁小丫头,原来这等贼头鼠脑的!到就不是个咍咳的。」且说李娇儿领夏花儿到房里,李桂姐晚间甚是说夏花儿:「你原来是个俗孩子,你恁十五六岁,也知道些人事儿,还这等慒懂?要着俺里边,纔使不的。这里没人,你就拾了些东西,来屋里悄悄交与你娘。似这等把出来,他在傍边也好救你。你怎的不望他题一字儿?刚纔这等拶打着,好么?干净俊丫头!常言道:『穿青衣,抱黑柱。』你不是他这屋里人,就不管他。刚纔这这等掠掣着你,你娘脸上有光没光?」又说他姑娘:「你也忒不长俊。要着是我,怎教他把我房里丫头对众拶恁一顿拶子?又不是拉到房里来,等我打。前边几个房里丫头怎的不拶,只拶你房里丫头?你是好欺负的,就鼻子口里没些气儿?等不到明日真个教他拉出这丫头去罢,你也就没句话儿说?你不说,等我说,休教他领出去,教别人好笑话。你看看孟家的和潘家的,两家一似狐狸一般,你原鬬的过他了?」因叫个夏花儿过来,问他:「你出去不出去?」那丫头道:「我不出去。」桂姐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