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搭哩。[石岑]死了。象他这等就没的话说。若是别人,又不知怎的说浪!”金莲接说道:“早是与人家做大老婆,还不知怎样久惯牢成!一个烧夜香,只该默默祷祝,谁家一径倡扬,使汉子知道了。又没人劝,自家暗里又和汉子好了。硬到底才好,干净假撇清!”玉楼道:“也不是假撇清,他有心也要和,只是不好说出来的。他说他是大老婆不下气,到叫俺们做分上,怕俺们久后玷言玷语说他,敢说你两口子话差,也亏俺们说和。如今你我休教他买了乖儿去。你快梳了头,过去和李瓶儿说去。咱两个每人出五钱银子,叫李瓶儿拿出一两来,原为他的事起。今日安排一席酒,一者与他两个把一杯,二者当家儿只当赏雪,耍戏一日,有何不可?”金莲道:“说的是。不知他爹今日有勾当没有?”玉楼道:“大雪里有甚勾当?我来时两口子还不见动静,上房门儿才开,小玉拿水进去了。”这金莲慌忙梳毕头,和玉楼同过李瓶儿这边来。李瓶儿还睡着在床上,迎春说:“三娘、五娘来了。”玉楼、金莲进来,说道:“李大姐,好自在。这咱时懒龙才伸腰儿。”金莲说舒进手去被窝里,摸见薰被的银香球儿,道:“李大姐生了蛋了。”就掀开被,见他一身白肉。那李瓶儿连忙穿衣不迭。玉楼道:“五姐,休鬼混他。李大姐,你快起来,俺们有椿事来对你说。如此这般,他爹昨日和大姐姐好了,咱每人五钱银子,你便多出些儿,当初因为你起来。今日大雪里,只当赏雪,咱安排一席酒儿,请他爹和大姐姐坐坐儿,好不好?”李瓶儿道:“随姐姐教我出多少,奴出便了。”金莲道:“你将就只出一两儿罢。你秤出来,俺好往后边问李娇儿、孙雪娥要去。”这李瓶儿一面穿衣缠脚,叫迎春开箱子,拿出银子。拿了一块,金莲上等子秤,重一两二钱五分。玉楼叫金莲伴着李瓶儿梳头:“等我往后边问李娇儿和孙雪娥要银子去。”金莲看着李瓶儿梳头洗面,约一个时辰,只见玉楼从后边来说道:“我早知也不干这营生。大家的事,象白要他的。小淫妇说:‘我是没时运的人,汉子再不进我房里来,我那讨银子?’求了半日,只拿出这根银簪子来,你秤秤重多少?”金莲取过等子来秤,只重三钱七分。因问:“李娇儿怎的?”玉楼道:“李娇儿初时只说没有,‘虽是钱日逐打我手里使,都是叩数的。使多少交多少,那里有富余钱?’我说:‘你当家还说没钱,俺们那个是有的?六月日头,没打你门前过也怎的?大家的事,你不出罢!’教我使性子走了出来,他慌了,使丫头叫我回去,才拿出这银子与我。没来由,教我恁惹气剌剌的!”金莲拿过李娇儿银子来秤了秤,只四钱八分。因骂道:“好个奸滑的淫妇!随问怎的,绑着鬼也不与人家足数,好歹短几分。”玉楼道:“只许他家拿黄捍等子秤人的。人问他要,只象打骨秃出来一般,不知教人骂了多少!”一面连玉楼、金莲共凑了三两一钱;一面使绣春叫了玳安来。金莲先问他:“你昨日跟了你爹去,在李家为什么着了恼来?”玳安悉把在常家会茶散的早,邀应二爹和谢爹同到李家,他鸨子回说不在家,往五姨妈家做生日去了。“不想落后爹净手,到后边亲看见粉头和一个蛮子吃酒,爹就恼了。不由分说,叫俺众人把淫妇家门窗户壁尽力打了一顿,只要把蛮子、粉头墩锁在门上。多亏应二爹众人再三劝住。爹使性骑马回家,在路上发狠,到明日还要摆布淫妇哩。”金莲道:“贼淫妇!我只道蜜罐儿长年拿的牢牢的,如何今日也打了?”又问玳安:“你爹真个恁说来?”玳安道:“莫是小的敢哄娘!”金莲道:“贼囚根子,他不揪不采,也是你爹的婊子,许你骂他?想着迎头儿我们使着你,只推不得闲,‘爹使我往桂姨家送银子去哩!’叫的桂姨那甜!如今他败落了来,你主子恼了,连你也叫他淫妇来了!看我明日对你爹说不说。”玳安道:“耶乐!五娘这回日头打西出来,从新又护起他家来了!莫不爹不在路上骂他淫妇,小的敢骂他?”金莲道:“许你爹骂他罢了,原来也许你骂他?”玳安道:“早知五娘麻犯小的,小的也不对五娘说。”玉楼便道:“小囚儿,你别要说嘴。这里三两一钱银子,你快和来兴儿替我买东西去。今日俺们请你爹和大娘赏雪。你将就少落我们些儿,我教你五娘不告你爹说罢。”玳安道:“娘使小的,小的敢落钱?”于是拿了银子同来兴儿买东西去了。
  且说西门庆起来,正在上房梳洗。只见大雪里,来兴买了鸡鹅嗄饭,迳往厨房里去了。玳安又提了一坛金华酒进来。便问玉箫:“小厮的东西,是那里的?”玉箫回道:“今日众娘置酒,请爹娘赏雪。”西门庆道:“金华酒是那里的?”玳安道:“是三娘与小的银子买的。”西门庆道:“啊呀!家里见放着酒,又去买!”吩咐玳安:“拿钥匙,前边厢房有双料茉莉酒,提两坛搀着这酒吃。”于是在后厅明间内,设锦帐围屏,放下梅花暖帘,炉安兽炭,摆列酒席。不一时,整理停当。李娇儿、孟玉楼、潘金莲、李瓶儿来到,请西门庆、月娘出来。当下李娇儿把盏,孟玉楼执壶,潘金莲捧菜,李瓶儿陪跪,头一钟先递了与西门庆。西门庆接酒在手,笑道:“我儿,多有起动,孝顺我老人家常礼儿罢!”那潘金莲嘴快,插口道:“好老气的孩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