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那得如此自在闲适?看来还不是他。自古道:“事宽则圆。”且回去访个实落,再来和他说话。只得纳了闷,走将回来。
恰好老妪接著,问道:“打听得有些消息么?”钱岩摇头道:“这事虽然有因,还有些不明白,两边邻舍都回说不晓得。”老妪道:“你该走到汤家去探个动静。”钱岩道:“我正要走去,恰好那小春出门来,仔细看那人,不像做这样事 的!”老妪道:“你如今趁早去,说与冯家族长知道,省得明日费嘴。”钱岩道:“讲得有理。”折转身便走出门。正所谓“好事不出门,恶事传千里”。冯奇又知道了,劈面走到。钱岩就把老妪说的话,告诉一番。冯奇道:“妆奁可留得的些么?”钱岩道:“一些也没得留下。”冯奇道:“这样光景,要晓得不是一时起见的了。如今不难据老妪的口词,做张状子,当官告出汤小春,著落在他身上要人便了。”钱岩道:“秀才家的妻子,被人拐去,告下状来,只怕倒被别人笑话。”冯奇道:“虽然不像体面,然也没有个妻子被人拐去,竟置之不问的道理。还是告张状的是。”钱岩依言,随即做起状子来,把冯奇做了干证。次早就向本县告了。县尊登时差人拘拿汤小春到案。小春父母并不知什么缘故,只得邀了十牌邻人等,同去见官。县官问起前情,汤小春把冯老在日许婚事,一一说明;今日逃,却不知情。县官板了脸,说道:“从前既有此事,则今日拐带是实。”竟把一个粉嫩的小后生,生生的扭做拐子,夹将起来,要在他身上还人。那些牌邻们,都替他称冤叫屈,县官只是不理。他父母见儿子受这冤苦,管不得把天庭盖磕碎,口口声声哀告道:“望老爷宽限几日,寻出人来,就是天恩。”县官听了这句话,就把汤小春著落十牌邻保起。正还要吩咐几句,只见巡捕典史上堂参见。那典史行礼毕,便问道:“大爷这一起是什么事的?”县官道:“是拐骗人口的。”典史把汤小春看了一眼道:“还是这小伙子拐了什么人,还是什么人拐了这小伙子?”县尊道:“这人名唤汤小春,年纪虽小,一付好大胆子。初五夜间,把钱生员的妻子拐了去,以致钱生员具词在这里,尚未审决。”典史低著头,想了一想道:“大爷,这件事典史有些疑心,未必便是此人。”县尊道:“贵衙莫不知些风声么?”典史道:“典史也不曾的知风声。只是初六五更时,典史在城外巡捕回来,将入东门,见一男子同著一妇人,肩上各背一包裹,劈头走出城来。其时典史把他两个仔细看两眼,他两个觉得有些慌张,急急走了去。典史心下有些疑心。但见他人物斯文,不像个盗逃的,故不曾拿得。如今看来,那个一定是钱兄的令正了。但那同走的男子,与这厮面貌,大不相同。”县官听说,也自狐疑不决起来,暗想道:“这事倒是我认错了?便回说道:“缉捕逃亡,原是贵行的事,
而今便劳尊上心缉捕一缉捕,就可松了这个无辜的人。”典史满口应承,当下作别出来。县官遂把汤小春保在外边,著令五日再比。众人叩谢而出,不提。有诗赞典史曰:
晓角初吹匹马来,匆匆犹解识奸回。片言辨破无辜狱,更获逃人可当媒。
典史回到衙中,却有些懊悔起来。在堂尊面前,应便应承了,一时间那里去缉得著人?正在那里思想一个方法,只见堂上有人走来说道:“大爷在后堂接四爷说话。”典史暗自道,刚刚吩咐得出,难道就要进去回话?连忙穿带起来,走到后堂相见。县尊道:“我衙里有个朋友,精于《易》数。适才进去,把那桩事央他?看一数。他说,走夫人口,不出东南上五十里近木的所在。有一门子说道:“离东门五十里有一个木家庄,莫不他两个藏在那里?敢劳贵衙火速一行。今日出去,明日转来,便好归结这一桩事。”典史领了堂尊之命,换了便服,带一班缉捕人役,扳鞍上马,出了东门。不多时,将近木家庄。那些耕田的农夫,有几个认得是典史老爷的,连忙丢了锄头铁耙,近前磕头,问道:“老爷今日何事下乡?”典史道:“我奉堂上明文,到木家庄来拿一起人犯。工夫各自忙,此时正是耕种的时节,不要妨你们的农业,各自去罢。”内中有两个是木家庄上的人,便问道:“不知老爷到本家庄上捉那个?”典史道:“要捉一起盗逃的。”那两人道:“莫非是木庄的外甥余大郎么?”典史道:“正是余大。他初六日带一妇人同来的。”两个回答不及道:“果有一个妇人同来,不多年纪,都在庄上。”典史就著他两个指引到木家庄。庄上人见典史亲来捉获,不知一件什么天大的事,生怕惹火烧身,连忙把余琳并冯氏都送将出来。此时天色已晚,典史把两人著庄上人收管,便借庄上歇了一夜。庄人杀鸡宰羊,盛设款待,自不必说。次早,著人役带了回来,送到堂上。知县见典史拿了人来,老大欢喜。
登时出堂,叫原差唤钱生员、汤小春一干人听审。知县先将余琳带起了,叫钱岩上去,问道:“这可是你的妻子么?”钱岩道:“正是生员的妻子。既获著了妻子,那拐去的人,老父母也曾获得来么?”县尊道:“也获在这里了。”钱岩道:“求老父母把生员见一见,看是怎样一个人。”县尊教带余琳过来。钱岩见是余琳,顿足捶胸,口中乱叫道:“原来倒是你!原来